哼了一声,袖子一甩,“滚!我自己个回去!牵机!”
……
池时看着他的背影,挑了挑眉头,她想着,一转头,一巴掌又拍在了那钩吻的头上,“暗河的密室,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一个小药童,哪里来的银钱,打出一个同沈观澜一模一样的镯子?”
钩吻呆愣愣地,过了许久,方才迟钝的抬起了头,“我为了锻炼自己的医术,经常在外给人义诊,认识了许多三教九流的人,听他们说了很多事,其中就包括那暗河底下有密室。”
“说是密室,其实也不是。就是很多年前,那些工匠凿开来,累了便在里头休息的地方。河道太潮湿,还会有蛇虫鼠蚁……”
“至于银镯子,我先给那银匠的母亲下了毒,又救了她……于是那银匠便给我打了一个一样的。”
“是么?沈观澜冷血得很,不会救你亲爹呢,你开心不开心,我瞧着你,好像并不怎么开心。”池时眼眸一动,又问道。
钩吻苦笑着摇了摇头,“若是那个老东西被毒死了,我当然开心。可惜呢,人家是贵人,便是沈观澜不出手,也有宫中的太医保命。要是我不知道的就好了……”
“要是当年,木家人就待在庄子上,没有回到府中来。我也没有在沈观澜跟前伺候就好了。那我还能够心平气和的做木桐。沈家有那么多公子,我都不恨,唯独恨了沈观澜,你知道为什么么?”
“因为我不知道其他的沈家公子,是如何生活的。可是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沈观澜。我想要的父亲也好,我想要的财富也罢,他都视为粪土。我嫉妒他……我恨不得我自己就是他……”
“老天爷是有多恨我,让我在恶日出生,被父母所抛弃还不够……还要生出这么一个人来,承托我的悲惨,承托我的可笑。我以前弯着腰,叫他公子的时候,心中有多尊敬他……”
“知晓真相之后,我便有多恨”,钩吻说着,捂住了自己的脸,“那些人……我不该杀!可是我太嫉恨了。我这样的人,死了之后,应该被投到畜生道里去吧。”
池时听着,摇了摇头,“没有那么快的。通常要先去阎罗殿里,刀山开膛,火海烧毛,再去油锅里炸上一炸的……做菜你会吧?同那个差不多的。”
钩吻惊恐的看了池时一眼,往后退了几步,扶着一旁的大柱子,干呕了起来。
池时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对着夏大人草草的行了礼,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周羡一瞧,点头示意,然后追了出去。
京兆府的人对池时这个常客已经十分熟悉了,见了她都热情又恭敬。
周羡跟在她的身旁,迟疑了片刻,问道,“你觉得钩吻没有说出全部,这案子背后还另有深意?”
池时脚步未停,“凶手是钩吻没有错,沈观澜被陷害了也没有错。”
“钩吻第一次的供词,旨在做两件事:第一,表明沈观澜同沈家决裂,再无情分,他只对你忠诚;第二,把沈观澜的父亲中毒之事,摆上了台面。这事儿一旦过了明路,沈观澜就必须给他解毒。”
“不是主动去解毒,而是被逼着去解毒。嗯,钩吻可真是恨沈父,恨沈观澜呢!”
“我只是个仵作,把我有证据的事情,都摆在了公堂上。这个我没有证据,就是推断。你觉得有深意,他就有深意。你觉得没有,他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