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着羊角辫,扎着包包头的小姑娘,推开朱红陈旧的雕花木门,跑进院子,高兴的又跳又叫。
一个包着头巾的妇人,从左边厢房里冲了出来,双手在灰布围裙上擦了擦。
“丫丫,你说姑娘醒了。”
丫丫晃着两个羊角辫,开心的说道:“丫丫是好孩子,丫丫没有骗人,姑娘真的醒了。”
妇人双手合十,朝西天拜了拜。
“谢天谢地,姑娘终于醒了。我这就去告诉夫人,夫人为此都病了好些日子了,要是姑娘再不醒,呸呸呸,瞧我这……”
妇人一边朝正房小跑,一边高兴的念叨着。
此时她们口中的姑娘凤汐颜,正躺在东厢房的拔步床上。
她睁着一双略显迷茫的大眼睛,打量着四周。朱红色的房梁上,悬挂着她娘亲手缝制的帷幔。
触手柔滑的锦被,像流动的温泉水,一直暖到心里。。
鼻尖弥漫着熟悉的淡淡的沉香,能祛湿除虫,安眠养神。
这是她穿越后闻到的第一个味道,唤起了前世的很多记忆。
青花瓷瓶里插着一枝荷花,晨露凝香,想来是丫丫的杰作了。
好熟悉,真的好熟悉,凤汐颜的眼角不由的湿润了。
自己不是被那人抛弃了吗?不是被同父异母的妹妹剜掉双目了吗?不是被殉葬皇陵了吗?
为什么又看到最初穿越时的家?这是她死前贪婪着眷恋着的最怀念的地方。
难道她重生了?重生回了最初穿越神武国的时候。
那年,她十岁,因为贪玩从秋千上摔了下来,后脑着的地。因此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济世堂最好的郎中看过后,摇摇头说:听天由命吧。
她娘亲林氏当时就昏了过去,接着,就病倒了。一下子,林家的两个主人就都卧病在床了。
除了每日上门探望的舅父一家,只有桂花婶子和她的女儿丫丫守着这个家。
林家是土生土长的扬州人,祖上只出过一个秀才,典型的小富即安。
林家一直人丁不旺,几代单传,到了汐颜娘亲这一辈,依然如此。
因此,汐颜只有一个舅父,舅父家里倒是有两个表兄,对此,汐颜的舅父林孝贤很是欣慰。
林家靠经营桑蚕和茶园为生,这在江南,是很普遍的营生,勉强算是富裕人家。
林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最是向往耕读人家。加上江南好文风,以才名著称,史上惯出才俊圣人。
林老爷子毕生都想教养出一个鸿儒大学,奈何只有林孝贤一子,呕心沥血的到最后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眼见儿子年纪已大,于读书科举一途再无精进的可能,便把心思转移到了女儿林婉柔身上。
婉柔是女儿身,不能科举出仕,可是她的夫君可以啊。
这么想着,林老爷子托正八经的官媒,给小女说了一门清贫的读书人家。
此人名唤凤崇善,祖上是清贵的读书人,出过两榜进士。可惜,命运不济,刚在京城谋了份好差事,就暴病而亡。
自此,门庭凋零,到了凤崇善这里,简直就是清贫了。
他八岁丧父,寡母靠着一手好绣活勉强供着他读书。
好在凤崇善天分极好,又刻苦用功,十岁就考上了童声,十二岁又中了秀才,远近小有名气。
大家都说他能一举过了乡试,凤崇善也是胸有成竹。可惜天有不测风云,科考前,他的母亲为了给他筹备银子,积劳成疾,不过三日,便去了。
风崇善按规守孝三年,厚葬了母亲,加上失去了经济来源,又无其他近亲,家中光景更加惨淡,连赶考的盘缠都凑不齐了。
此时,突然有媒婆上门提亲,说的就是小富之家林家姑娘林婉柔。林老爷子对于书香门第的凤崇善很是看中,加上十分钦佩他的才学,允诺成亲后会资助他继续求学。
就这样,两家结了亲。婚后,虽不是多么恩爱,倒也举案齐眉,相敬如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