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十月二十四

;抬起头，那些错综复杂的枝桠，光秃秃的延伸在天空里，不知不觉就有了种人世苍凉的心绪。夏天的郁郁葱葱早已不复存在，只剩下无从着落的躯干，在低吟浅唱。我始终觉得树是有记忆的，那年轮一圈圈，是它的备忘录。

    我喜欢冬天的树，无以言表的喜欢，至于为什么喜欢，说不上来所以然，喜欢还需要理由吗？就像我喜欢你，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想起给你写的那些字，一个个像被关在树洞里，喜欢和疼痛都是美好的。

    时间划过，春夏秋冬，体验着速度与激情，悠闲与独处。在记忆里，留着彼此的脚印。

    我们在爬庄子岭时，我说山上的干枝漂亮，你就给我买了干枝梅，还自做了花瓶；干枝吐蕾，花儿发狂似的灿烂，满屋子漾满了紫色的花粉，清香盈怀，每枝梅朵都像一首诗，每一个花蕾都藴藏着浓浓的爱意！

    我喜欢一无所有的空旷旅行，你要我选地方，定路线，说走就走的旅行有你陪着。我像个孩子似的跟着你身后，牵着你的衣襟不敢离开半步，唯恐被丢掉。你背着所有的行囊，还留一只手给我，那只手握住的全是爱。

    我感冒发烧，你心疼到眼睛潮湿，那碗荷包蛋白菜煮面你一口口吹凉了喂我吃。其实你也在感冒，你说你说男人，撑一撑就过去了。眼神中、心里装着爱的顾惜。

    你曾经多少次问我为什么爱你？那么……这些够不够？上班走时的亲吻，下班回家的拥抱，你矫健的步伐，我奔跑的笑脸，一起听喜欢的音乐，一起追逐浪花，一起雨中散步，一起等今冬的第一场雪，一起下厨，一起图书馆查阅资料……！偶而耍耍赖皮的孩子气，我蕴茶，你读书；睡前总有聊不完的趣事和情话，简单的饭菜也能吃出美味佳肴。

    真正的爱融在日常点点滴滴，那些细碎的呵护，那些绵绵的情意，都是无法假装的。爱是心灵最好的妆，它让拥有它的人神采飞扬；爱是生活最好的调味，让那些细碎都充满诗意；爱是最好的动力，让双方都愿意努力给彼此最好的自己，更好的生活。

    工作调离，分别时的恋恋不舍，距离远了，心却近了。这个冬天不会有多冷，因为有你在！

    我爱你————一滴水！

    小豆芽写于平安夜

    博雅川在静心的读，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岚志墨在用心的听，没理会周围发生了什么。周围静悄悄，歌手停止了歌唱，客人停止了聊天，服务员停止了来回的脚步，只有蜡烛偶尔滋滋的燃烧声和博雅川的朗读声。博雅川朗读完，一阵热烈的掌声和祝福声一拥而上。

    走出银座，岚志墨说苏梦莹和千木开了个茶社，今晚约茶，问博雅川要不要去，博雅川说你说去就去，我听你的。

    回家取车，到遇兰茶社门口，苏梦莹站在街的一角望着天空发呆，博雅川走到她身边却没发现，博雅川拍拍她的肩膀说：

    “你干嘛呢？呆呆的样子！”

    “在接你们，”

    岚志墨和博雅川顺着苏梦莹的目光望向天空，天空中弯弯的月亮下坠着一颗黄白色的星星。还没饱眼福，瞬间就被雾霾遮掩，只能在大脑里回忆。生活中有太多的瞬间，因为短暂，你才会觉得更加美丽。

    遇兰在喧闹的街区，十平方左右的屋子，安静到说话用最小的声波，笑要潜意识的抿抿嘴。这里浓妆者不进，饮酒者不进，抽烟者不进。香道的缭绕，盖碗的闻香，品茗的惬意，文字的交流，瞬间忘记了这间门外嘈杂的世界。千木一身素衣，胡须嘈杂，坐在茶台前沏茶，瘦弱的身材看起来像个卑微的蝼蚁。他是研究古诗词的，才略兼备。他把茶分给各位说：

    “梅花开了，冬天来了，柔光下品茗，多了梅花的香气，神韵、清逸、幽雅。”

    岚志墨闻闻盖碗，品一口70年代的老茶头，一股糯米香味疏通了他的静脉。他接着千木的话题说：

    “我认为一场大雪，会告诉人们冬天来了。等雪等了一冬天，觉着遗憾。如果在大雪纷飞天喝茶更是惬意！”

    苏梦莹说：“我认为乌龟冬眠了，冬天就来临了。茶的苏醒过程，也是人性的一个修炼阶段，就像乌龟等待四季的轮回”

    博雅川说：“我认为小河寂寞了，眼帘通透了，荷塘没有游客了，冬天就来了。我喜欢冬天的景象，虽然凄美，却通透而一目了然。它是自然的精灵，没有花草、树荫、硕果的点缀。如果在空旷的自然找一席之地，煮上一壶热茶更为韵情。”

    茶到浓处真醉人，话到投机方时少。明天都要工作，吃个夜宵，不得不散。

    橘黄色的路灯被不安分淘气的雾霾挡住，高楼大厦淹没在浓雾里，开着车有一种飘仙的感觉。岚志墨问博雅川：

    “为什么我总是处理不好和糖果之间的关系？”

    “那恕我直言，你不要介意。”

    “直言不讳”

    “你们两个都太自我，而你不够自信，糖果太过自信。”

    “怎么讲？”

    “我觉着夫妻之间，男人对媳妇应该像呵护自己的女儿一样让她有一种依赖感，女人对老公应该像母亲一样照顾好男人的衣食住行，这样就会形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你们两个出现的问题是，你总想当男孩，她总想当女儿，没有父母，哪来儿女。”

    “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到了不惑之年但却没有长大。”

    “嘿嘿！生气了？”

    “哪能？你和你之前的男朋友处的好吗？”

    “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我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语言，不可能坐到一起喝茶、聊天、看书，他看到的东西都是实物不会有感悟，他看不到无形的东西，但是他人很诚实，总是很迁就我，让我很感动。”

    “比如……？”

    “我和他出去吃饭从来没让我结过账，他说他是男人，在他的字典里没有让女人请客的道理。他有钱可以请我吃大餐，没钱可以请我吃面；他每月都会买衣服给我，虽然不是什么名牌，他说这是他的心意；我休假他拿出他工资的一半给我，我说我有钱花，他说这是他作为男人必须要做到的。后来他提出和我结婚，我说我害怕婚姻，他说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到六十岁白发苍苍也没关系。我们的人生观虽不在同一个轨道，但他教会了我微笑，让我活回了最初的自己。最终他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不说了。我们回家睡觉还是在雾霾中作为仙人等天亮。”

    “回家睡觉。”

    洗漱完毕，博雅川在床上等，岚志墨在清理洗手间。浅蓝色的床罩，浅蓝色的情侣睡衣，蔚蓝色的夜灯，岚志墨走进卧室，勾起她的下颚，她仰视着他。他的眸子利剑般在她的脸上扫来扫去，蓦然，他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