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是他还算有情有义,谁知背后还有这样的原因!”
既然杜辛已经不可信任了,就必须赶紧找出能替代杜辛的人,把杜辛换回来,把他千刀万剐,连雍栋的账,也要算到他头上,才能略消心头之恨。
这两天的杜辛,确实正在河阴府的城头上犯嘀咕,对面接连不断地有将领来骂战,其中有一个才十四五岁的女将,名叫姚珮。作为女将,她终究还是略矜持一些,并不骂战,却总是出现在城头对面。
她是谁?她与年轻时的姚黑儿,依稀有六七分相似,年龄和名字,又和自己的二女儿完全一样,只有姓被改成了姚。她是谁,还用想吗?
每当姚珮出现在对面营地前时,杜辛就趴在城头的垛口,不转眼珠地盯着她。这么出色的一个孩子,自己当年为什么就狠心舍弃了呢?这个孩子,究竟知不知道对面正在艰难守城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呢?那年,她只有三岁,她对父亲的记忆,还有多少?
李簧在最初攻了几次城,全部失败之后,这些日子一直都没有攻城,只不过每天派几个人,来城前骂一番,就回去了。
“不知道他在憋什么坏水,”杜辛心里想着:“管他呢,只要他攻不进城,就是我这边胜了,乘着这个时间,多看几眼我女儿,才是真的。只是不知道琼儿和玖儿,都怎么样了。”
观察了几天之后,杜辛发现了一个规律,女儿姚珮,每天在城前转一圈,总是会往离营地不远处的一个山岗上去玩。终究是女孩子,那个山岗上五颜六色的野花,对她充满了诱惑力,她到了那里,就会去摘野花,编成花环,戴在头上,戴在脖子上,戴在手腕上。而那个山岗附近,并没有李簧的驻军。跟着姚珮去山岗上的,只有她贴身的几个女兵。
杜辛的心思,不由得活泛起来。
这一天的黎明,趁着最黑暗的时刻,杜辛换了一身农夫的装扮,悄悄出了城,他没带一兵一卒,只告诉守城的副将,自己去侦察一下敌军营地,人越少越安全。
出了城的杜辛,悄悄来到了那个山岗的树林中,看着旭日冲破了黎明前的那一抹暗色,看着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又在城前骂战,又终于看到姚珮骑了马,往这个山岗来了。
杜辛的心,不由得狂跳起来。
姚珮越走越近了。
这个孩子的眉眼虽然像母亲,但脸上的那股子英气,分明是像自己;还有那略微上翘的下巴,是杜家最明显的特征,儿子杜宝也有着这样的一个下巴。
半上午时分的阳光,将这个小巧憨玩的身影,镀上了一圈金边。她像一个金娃娃一样,光芒万丈。
今天,她的身边只有一个女伴。
她翻身下马,对身边的女伴道:“杏儿,这些日子好没趣,也没有仗打,天天对着一个死气沉沉的城头,闷都闷死了。李将军又不许我们乱走,这个山岗上的花都被我们摘完了。”
女伴一边漫不经心地左右乱看,一边道:“哎哟,我的姚大将军,当初咱们在姚家村过得多自在,还不是你闹着要来的。来了又嫌闷。这可回不去了,若是乱跑,就是犯了军纪,要军法从事呢。”
不等姚珮搭话,这女伴忽然又笑道:“珮儿姐,你看那边的花多好看,等我去给你摘了来玩。”说着,已纵马跑了。
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杜辛缓缓从树林中站起身,迎着姚珮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