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已经被那一枪打死了?
瞧瞧,她多傻,在以为自己将要死的那一刻,还在想着,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他并不知道,她爱他。
这件她坚持最久的傻事,终究还是要告一个段落,从此之后,她宁檬,再痛苦再艰难,也要记住,不再爱那个叫尹逸遥的男人。
有大掌轻轻地探着她的额头,耳边仿佛有叹息,似有若无,掌心的温度,像是冷的,心底骤然缩紧,疼痛贯穿,好比那一刻枪响,肩膀位置的剧痛让她晕厥。
可是,现在的她却是清醒的,可以清醒得感知,有双手拉高了被子,那人似乎又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他一定不会知道她现在心底究竟有多痛苦,所以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在她身边坐着。有什么意义吗?夜已经深了,他不困?亦或是,他还想跟她道歉,他是良心不安了?呵呵……
依然闭着眼睛,夜好长,因为他的存在,时间的流逝那样艰涩,就像沙漏,积压着所有的痛苦,一点一点地堆积在心头。
当再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宁檬,你一定要做到,淡然坦然,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无论是痛苦,还是依恋。
还是病房,白色的清冷,月光泻了满地的碎银,欧以宸的手指习惯性地夹着烟,却只是一个动作,他立在窗边,身体似乎还带着僵硬。
无时无刻地想着,某一个瞬间,会有这样的惊喜,看着病床上的女人缓缓地睁开眼睛。可是丫头,你怎么还能如此安静呢?你知道吗,已经找到了真正的凶手杜泽南,这么多年的仇恨堆积,他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原本以为自己会用各种手段进行残忍的报复。可是最终,还是选择了迂回的办法,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才是心理真正的强大。
宁檬受伤了,你知道吗?尹逸遥枪法很准,那伤不会致命,却一定也很疼。如果你看到了,一定也会心疼的吧?关心一个人的时候,心就会疼。所以,丫头,你知道现在我的心有多疼吗?虽然我已经习惯了疼痛的感觉,可是还是无法适应,那样锥心刺骨的冰凉。
走回病房,坐到了床边,欧以宸握住了顾晚的手。十指交握,放到唇边,闭上眸子:如果可以,愿意放弃所有的一切,只为让你醒来。
世界是昏昏沉沉的,心也是。
为什么已经看不见了自己?她只是感觉自己在昏睡着,又感觉到冰冷的仪器在身上,还有着滴滴答答的声音。能体会那种恐慌吗?仿佛那样想逃,却又生生地被捆住了手脚,没法挣脱。好怕,仿佛耳边又有着那样的雷声,又有着那个女人恐怖的笑容……
猛地睁开眼睛,又是另一个世界,她看到小小的身体在挣扎,她仿佛是可以判断是一个梦的,仿佛自己已经醒来,又仿佛更深地沉入进去。
“怎么样?检查出了什么结果?”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赫然是白茹。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真丝连衣裙,皮肤在阳光下白皙透亮,一双眸子看着床上踢腾着双腿的悠悠。
“植入了一种不明物体,初步估计是有毒的。”
“哦?”
白茹秀眉微拧,看了一眼穿着白色衣服的护士,“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出去,今天的事,谁都不能提起。明白了吗?”
“是。”
穿着白色护士服的女人走了出去,白茹踩着高跟鞋走进,蹲下身子,那双美丽的眼睛满是歹毒。
“中毒了?呵呵……小丫头,说你太好命呢?还是命运不济呢?”她的手轻轻捏着悠悠的脸蛋,笑着,“不管怎么样,你在这个世界出生,就是你的错了。你怎么能活着呢?你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说!”
锋利的指甲在孩子稚嫩的脸上划过,顿时几道血痕,悠悠大声地哭了起来,白茹站起身子,眸子里火光更盛,抬手便是朝着悠悠几个耳光:“我叫你哭,叫你哭!你这个贱种!根本不配活着!还有你妈,根本就不配活着!狐狸精!狐狸精!贱人!”
悠悠哭岔了气,白茹的火渐渐地灭了,看了看她:“小丫头,我看你挺可怜的!你知道你身体里的是什么吗?那是芯片,有毒的芯片,这毒会伴随你一辈子的!……丫头,你可不要恨我,你知道,这芯片是你妈妈给你注入的,不是我,是顾馨儿!……不知道你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会不会是一个怪物呢?唉,我真是太期待了……”
门砰地一声合上,高跟鞋的声音越行越远。顾晚觉得自己的脑袋生疼,混乱中夹杂着那样激烈的疼痛,又似乎想要理清楚某些头绪。顾馨儿、悠悠、芯片、白茹、欧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