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车子没有后座,一直拒绝载人。这回是看我可怜,才我让坐到前面的车架上。
谁知,他的这一载,那个车架就成了我的专属位置。
雪枫有三样东西一直专属于我,他的心,他的背,还有就是那个车架
迷迷蒙蒙中,被雪枫叫醒,睁眼一看,车已到终点站。
下车时也将周遭的环境扫视了一遍,这是大梅沙,深圳的海边。
我跳起来,向入口跑。
18年来,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曾经的家里和海边。
“雪枫,你来看,那里有好多人。”我指着波浪一起一伏的地方愉快地说。
这时,我的凉鞋已全是沙子,我干脆脱掉,提在手里,光着脚向那抹蓝色奔去。
雪枫双手插进牛仔裤口袋里,跟在我后面,因我快乐而面部带笑。
“我梦想中的天堂哪。”我高呼一声,整个身体躺进沙滩里,雪枫也在旁边坐下,看着我,脸上没有忧伤。
好像回到了以前,雪枫还是雪枫,陪着我,任我笑任我疯,从不计较我的任性和孩子气。
“雪枫,你来。”我拉他躺下,两个人都笑呵呵的。
也有人从我们身边走过,用眼角扫了一眼,就走开了。
我不管别人,我的世界里只有雪枫,沙滩,和蓝蓝的海。
别人与我无关。
“木木。”雪枫侧过身来,不笑了。他的手托在沙滩上,脸慢慢向我靠近,我呆了,知道他要做什么,可我不知该怎么办?
他的唇压了下来,我眼直直地望着他,还是不知该怎么办?我不懂接吻。
他也不管我懂不懂,就那样吻着我,好像要吸干我的灵魂一样。
我慌了。
雪枫也知道。
他的唇离开了我的,望着我,说,“木木,等我一年,我拿到学位,立即就回来带你走,好不好?”
我点了点头。我的世界里没有了别人,只有雪枫。
“这一年中,别看别人也不要去喜欢别人?”他神色很认真,像在求一种诺言,令他心安的诺言。
“好,不看别人不喜欢别人。”
“你是我的。”他霸道了。
我不作声。
他的脸又凑近,我吓了一跳。
不过,他只是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
我心里美滋滋的的。
我再也不能否认了,我爱雪枫这个人,爱到连自己都觉得心惊。
“要不要照相?”手里拿着相机的女人向我们靠近。
我一骨碌爬起来,顿生兴趣,“怎么算钱?”
“照一张20块,相片现照现取。”
真黑。平时在相馆照一张才五块。
“10块钱一张行不行?”我跟她讨起价来。
“不行,不行,要赔死的。”她的表情很夸张,像是我在挖她的心头血一样。
“阿姨,我们都是穷学生,少赚我们一点行不行?”我扮成可怜兮兮的模样,也跟演戏似的。
雪枫拉拉我,说不照了。
女人一听这话,急了,赶紧说,“要不,15块钱给你们照一张?”
雪枫还是说不照,他一向不爱拍照这种事。唯一的一次和他合影,也是娟姐硬将他拉过来的,不过,他的表情太冷,敷衍性多,照出来的效果貌似神离,完全像两个陌生人一样。
我不爱那张相。
雪枫拉我,我不走,很任性地跟女人达成了交易,“要照要照。”
女人开始弄相机,我挽住雪枫的手,亲妮地往他身上蹭。雪枫开始不配合,表情生硬,也不肯看摄像头,后来见我拉下了脸,才苦笑着抽出了手,将我搂进怀里。
那个镜头,也许会是我和雪枫永生的记忆。
雪枫付了钱,我将相片抓在手里,乐得不像样。
琴妮抢不走雪枫了。
他的心在我这里,人也在。
“傻笑什么?”他敲我的头,不痛,只是一种怜爱的动作。
“这不够,你还要送我东西。”我瞄到了摊贩上挂着那些窜起来的贝壳。
“你来。”雪枫像是木偶,被我操纵了。
“漂不漂亮?”我指着那些贝壳问他。
雪枫说漂亮。
听得出,只是敷衍我。
他对这种事也不感兴趣。
所以有时觉得雪枫很无辜,当初的他,酷得不得了,我行我素,谁说什么,他都当耳边风,绝不会委顿自己做不爱做的事。是因为喜欢了我,才一点一点地改变了性格,视我为他的整个天下。
我挑了哪条,雪枫都说漂亮,气得我不行。
一想《薰衣草》里的季晴川怎么那么浪漫?想着想着也念出来了:季晴川去国外之前,送了梁以薰一个薰衣草瓶,许诺在她20岁那年一定回来见她。结果季晴川为了这个约定回来了,梁以薰也在等他。
别笑,我是一个青春期的女孩,也爱做浪漫的梦,希望某天也有一个人能为我做这些事。
雪枫凑过脸来,有点戏谑地问,“木木要我效仿季晴川?”
这种语气,分明是将我的话当作了笑话。
什么浪漫的念想都给浇没了。
我干脆不挑了,光着脚踢着沙子发泄。
谁知,雪枫又拿走了我挑过的贝壳项链,连价格也不还了,很爽快地付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