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医说:“《杂病源流犀烛·不寐多寐源流》里说'有神气不宁,每卧则魂魄飞扬,觉身在床而神魂离体,惊悸多魇,通夕不寐者,此名离魂症。'世子妃虽睡的时间多,可每日依旧不精神,而且白日的精力也越来越差。老朽原以为是日常的劳累,日今看来,是离魂之症的先兆。”
因为孙太医引经据典,刘励才信上半分,但依旧问道:“那总有一个病因吧,不然如何才能治好。”
“正所谓,肝藏魂,如因肝虚邪袭,神魂离散则可诱发引证。世子妃青乌的眼眶怕就是肝虚而造成的,而不是夜里没睡好,睡眠不够。世子妃往日里身子还算康健,可双胎负担实在不小,兼之新皇登基时的劳累,一时半会儿没养好,于是有了肝虚的毛病。另外,有身孕的毕竟是世子妃本人,她虽被你们瞒着不知道自已怀得是双胎,但身子必定是自己的,她应该有所感觉。所以夙兴夜寐,便肝虚邪袭,导致了离魂之症。”从病因方面,孙太医有说了好长一通话。
说了半天,刘励早等不及了,赶忙问道:“那如何诊治,总不能放任着她一直睡下去吧。”
“自然不能放任的。如果放任不管,终究会血气枯竭而死。”孙太医思考着诊治的法子,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寻常人可以用用摄魂汤、合魂丹、舒魂丹、归魂饮等方,以达到滋补肝肾、养血安神的功效。可世子妃有孕在身,月份也不小了,更不能随便用药。老朽先给她施针一场,唤醒了世子妃再从长计量。”
李纨是被深入骨髓的疼痛给从黑暗里唤醒出来的。她嘤咛了一声,觉得自己跟散架了一般,全身无处不疼。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李纨听见了新叶惊喜的尖叫:“奶奶醒了,奶奶醒了,爷,奶奶醒了!”
刘励也顾不得新叶的不断重复,自己掀开门帘冲进内室,兴奋的扑到李纨的床前:“纨儿,你可算醒了。”他捏着李纨的手,竟然依稀觉得李纨在昏睡的几个时辰里又瘦了好多,心里心疼的慌。
“如今以过了晚膳的时辰,纨儿想必饿了,可要吃些什么?厨房里热着燕窝粥同人参鸡汤。”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的情感,刘励只好用食物来表现。
可总有大煞风景的人,孙太医的声音冷冷的传了过来:“正所谓虚不受补,世子妃可是不能吃人参鸡汤的。吃了不但没有益处反而有害。你们放着也是浪费,不如给老朽端上来吧。我一把年纪了,晚膳都没用完就被你们找来了,吃你家一碗人参鸡汤总不过分吧。”
“不过分,当然不过分!”刘励没心情搭理孙太医,新叶带着众人可是得招呼好太医的,不仅送来了人参鸡汤,还配上了好些精致的吃食。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孙太医也是没福气享用众多美食的。李纨几乎自晌午后就在睡觉,这么长都没喝水,这会子醒了过来,便渴得难受。”
“水!”她的声音有几分颤抖,李纨挣扎着要起身。
刘励赶忙按住李纨,口里说:“你且歇息着,我替你倒水来。”刘励起身便要给李纨倒茶水,可李纨却紧紧的抓着刘励的手不放。“纨儿别急,我给你倒水去,乖。”刘励安抚着说。
李纨惨白着一张脸,嘴唇抿得紧紧的,依稀可以看见她的上齿紧紧得咬着下唇在。李纨只觉得小腹一痛,一股热流从身下涌出,打湿了衣被:“我怕是发动了……”李纨艰难的从嘴里突出几个字。
论怀孕时间,李纨如今不过七个多月的身孕,刘励还没反应过来,傻呼呼的问道:“什么?什么发动了?”
“我发动了,是我要生了!”因为疼痛,李纨的声音几乎变成了低吼。
“啊!我去叫太医!”刘励慌慌张张的起身,转身之际还撞到了床前的小凳子。
“孙太医!孙太医,我媳妇说她发动了,怕是要生产了!”刘励对着孙太医喊道。
知道刘励又会压着他去诊脉,孙太医猛的灌进一口鸡汤,又塞了块糕点进了嘴巴,含糊不清的说:“正常,怀、怀着着双胎是很少足月生产的。世子妃撑到七个多月,还是之前身体底子好的原因。”
“人家怀胎十月,我媳妇只坏了七个多月,这时候未免太短了吧!”刘励的焦虑是可以看见的。
“傻冒!”孙太医啐了一口:“你没听说七活八不活呀!七个多月的日子还算是幸运了,要是是八个多月的时候,你哭都来不及呢。”不等下人送来洗手的水同布巾,孙太医就拿自己的衣服擦了擦手,站起来说:“我给世子妃再看看脉象,世子爷你就消停点吧。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生孩子的不是世子妃,而是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