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头大太太有一套玳瑁的首饰,从扳指、镯子到钗、环、梳、篦,应有尽有,一套四十八件,玳瑁产于深海,大多也不大,这么一套玳瑁的东西,说是奇珍也不为过。就连张氏死前都惦记着,说要给玥姐儿留着日后做嫁妆。可那套东西,竟是在冷子兴的店铺里出现了,而且在里面叫卖了很长一段时间。若不是这整套价值不菲,无人能一口吃下,而他们又贪心不肯拆开了卖,不然早就不知道落到谁手中了。
贾赦听见气得咬牙切齿,不禁叫来了贾瑚,毕竟张氏算是他们心里共同的伤疤。
贾瑚之前说是不管二房之事了,可他哪里是真的不管,他甚至把之前自己准备好的加了料的布料留着,准备贾赦实在不给力的时候,嫁祸给二房,却不想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连自己母亲的嫁妆都被人下手贪了。
“是我们灯下黑,没注意眼前的东西,还是有些人贪得无厌,当我们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贾瑚怒极反笑,也不管不顾了,让贾赦拿了自己母亲的嫁妆单子,自己则带着亲信的下人,直接去抄了有关奴才的家。
因贾瑚是个不管不顾的,贾赦事先也一点风声没透,几乎是人赃俱获抓个正着,于是直接绑着一串葫芦似得下人,带着抄来的财物直接去了贾母的院子。
“媳妇求老太太做主呀!”贾赦爷两刚到,正碰见王氏带着周瑞家的在贾母面前嚎丧:“媳妇不知是哪里得罪的瑚大爷,让他看媳妇不顺眼,居然让瑚大爷亲自带着下闯进了媳妇配房家里……”
不等王氏说完,贾瑚也冷着脸对贾母说:“孙儿也求老太太做主,孙儿不知何时得罪了二婶,让二婶如此糟蹋我母亲的遗物!”
贾母听着头疼,下意识的就站在二房这一边:“瑚儿,你也太不像话了。你二婶毕竟是长辈,她的配房也就是服侍过长辈的人,你多少也得尊重些个。”
“还请老太太看看,孙儿从他们家里抄出些个什么,再谈尊重不尊重吧!”随着贾瑚的话音,贾瑚带来的下人将一系列的物件都摆了上来,有大房的私房、有公中的物件,连贾母的私房也有那么几件被查抄出来,最让贾母感到惊心的是,其中居然还有两件是御赐的物品!这些个胆大包天的狗奴才,这要是被查出来,那可是要杀头的!
“老二媳妇,你又有什么话说!”贾母铁青着脸。
王氏看着这些被摆放出来,还下意识的狡辩:“媳妇冤枉呀,媳妇一心为这咱们这个家,哪里知道这些个。媳妇管家这么多年,从来没出过差错,这些年也得罪了不少人。这些就算是从媳妇身边人手里查出来的,也说不准。莫不是有些人看媳妇不顺眼,故意拿这些个细小物件陷害媳妇。”
“二婶说是有人陷害你?是吗?那二婶且看看这个!”贾瑚让人把从冷子兴铺子里抄出来的玳瑁首饰拿了上来:“这可是我母亲的遗物,她临死前都惦记着,说是要留给玥儿的。可竟是出现在你配房家的铺子里,而且据铺子里的活计交代,这被那店子称为是镇店之宝,已经在店里摆放了一年之久。二婶,你又作何解释!”
王氏满脸愤恨的看了周瑞家的一眼,那眼神竟是在怪罪周瑞家的,觉得没把这么好的东西献给自己,所以周瑞家的活该露陷。但想着一损俱损,王氏还是说:“瑚儿为何不想想自己家里是否有内贼,我们要伸手,也伸手不到你母亲的遗物上面去。”王氏这话暗示着邢氏,就是趁着邢氏如今在养胎,没工夫同她对峙。
随着王氏的话落音,周瑞家的也赶忙磕头道:“瑚大爷赎罪,那是丫头翠英拿来的,说是太太拿来拖我们卖掉,好周转银子的。”
翠英是之前邢氏的贴身丫头,半年前一场大病熬不住便去了,周瑞家的这么一说又如同白说,反正是一个死无对证。
贾瑚冷笑:“我还头一回听说,咱们大房的人要卖东西,不会去自己这边的铺子,反倒是要麻烦二婶的配房。”
周瑞家的讪笑着:“那不是那小丫头偷的,心里虚吗?”
“原来二太太的配房是专门收贼脏的呀!”贾瑚一句话把周瑞家的堵了回去,又说:“那我还得问问,我母亲原来那个百子千孙千工拔步床去了哪里。那东西可是大物件,木料和做工俱佳,自我母亲去了后,才从她房里收到库房去的。这个我们大房的小丫头可是没法子从库房里搬出来的。”
周瑞家的还在想着说辞,贾瑚却在心里算着时辰,他心里估摸着,要不了一盏茶的工夫,他的好父亲怕是坐不住的了。
果然,外头传来贾赦愤怒的声音:“瑚儿何必同这等刁奴理论,直接叉出去杖毙就算好了!”贾赦进了屋,对着王氏说:“姓王的毒妇,你好狠的心,连个还未出世的孩子都要算计!”
“还请大老爷慎言,什么叫我算计还未出世的孩子。”
贾赦丢下几件旧衣服同几件尺头:“你敢说这不是你送来的?你敢否认这不是宝玉穿过的旧衣裳?”
“老大!”贾母热不住插嘴的了:“老二家的送衣服可是一片好心。无非是想你媳妇沾沾宝玉的喜气儿,好一举得男!”
“这样的喜气咱们家沾不得!什么脏东西,还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