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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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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郎,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更显得他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实在是俊朗得很。

    袭人亲昵地又伸手整了整他的衣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在贾瑜脖颈处轻轻划了几下,弄得贾瑜浑身寒毛直竖:“好啦!林姑娘前儿几日风寒才好点,你可千万别跟人家拌嘴才是呀——”

    贾瑜只能支吾着答应两句。

    到了东厢房中,贾瑜面对着几位皆是天仙化人一般的姐姐妹妹,只觉得压力倍增,瞧见那位据说是此间二姑娘的少女时,他眼底划过片刻的错愕,这、这、这五官眉眼活脱脱就是迎春姐姐再过两年的模样啊!

    贾瑜一时间脑海中混乱不堪,再一次感受到了强烈的违和感。无奈之下,他只能假托方才站在风口吹了凉风,又被日头暴晒了一会儿,头有些昏沉不适为借口,总算是将一群女儿家们哄了出去。

    回了卧房和衣躺在床榻上,贾瑜整理着纷乱陈杂的思绪,却见袭人掀了帘子进来,眼中掩饰不住的欢喜,嗔怪道:“眼瞧着这几天老爷为你念书正发火,好容易几位姑娘来找你说说话,商议作诗的正经事儿,你却招了风”,边说着,便拿手中巾帕给贾瑜擦了擦脸:“要不、还是请王太医来瞧瞧?”

    “不必了,你也说父亲正不高兴,要是叫他知道我病了,保不准又要责怪呢!”贾瑜敏锐地分析出一些事情来,试探着答了一句。

    袭人抿着嘴摇摇头:“你呀,平日里但凡读书多用功一点,老爷也不至于这般气恼!幸好老太太发了话,不准老爷逼你太过——”站起身来:“二爷歇着,我去吩咐厨房那边,你既然招了风,怕是胃口不大好,今儿菜色便弄得清淡点!”

    屋内重又恢复了平静,贾瑜前思后想,还是招了方才院子里拿扫帚的小丫鬟进屋来。不动声色地问了几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后,他终于弄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了。

    颓然躺在床上,贾瑜苦笑着,这荣国府、老太太、大老爷、二老爷……可真是一团乱麻呀!得了,自己还是按兵不动,可别露了马脚叫人当成牛鬼蛇神烧了才是!

    装模作样在床上呆了两天,在此期间,贾瑜见到了那位荣国府辈分最高的老太太和贾宝玉的亲娘,寡嫂李氏,东边宁国府的几位女眷……越接触,他越是讶异不已,怪道这宁荣二府如此熟悉,不就是自家一等将军府和堂伯的三等将军府以往的爵位么?

    暂且不谈贾瑜如何如履薄冰般小心谨慎地不叫旁人看出端倪来,只说这厢,贾赦与张氏费了不少心力,却并不曾找到什么有本事的奇人异士,心中皆是焦虑难安。

    这一日,张氏正在屋内做针线,与迎春闲话之事,忽然听见几声隐约木鱼声响,紧接着便是有人念了一句:“南无解冤孽菩萨,有那人口不利,家宅颠倾,或逢凶险,或中邪祟者,我们善能医治。”张氏正挂念着不知魂在何处的自家儿子,闻音,心中一动,想来这深宅大院里,缘何竟能听得如此清晰分明?

    旁边迎春正帮母亲捻线,想起回忆中一件大事儿来,忙道:“母亲,快将这敲木鱼说话的人请进来!这两人实在是有些神通呢!”便简略地将上辈子贾宝玉、凤姐二人被魇镇的事情说了一遍,张氏忙招过丫鬟吩咐请人进前堂。

    贾赦此时正在书房烦扰忧愁,听得内院如斯吩咐,便也出来一瞧。

    只见下人迎进来两个,一个癞头和尚,一个跛足道人,瞅着并不似有什么大神通,反倒有些疯疯癫癫的意思,然而贾赦却也不敢怠慢,不知道本事真假,试一试也好,忙上前去擎掌行礼。

    贾赦问道:“你道友二人在哪处庙里焚修?”

    其中那癞头和尚笑道:“长官不须多话,因闻得府上人口不利,故特来医治。”紧接着那道人便道:“远观云气,则见其芒泽混乱,想来贵府有人应着那失魂之症候?”

    听这话有意思,贾赦心喜,因说道:“正是我那小儿,不知为何一梦之间竟胡话颠倒,不识父母兄姊,故而为之烦忧甚矣!不知二位道友可需要什么符水之类?”

    癞头和尚便摇头道:“符水倒不必,请问长官,尊夫人怀令郎之时,可有做过什么孕梦,或是得了稀罕物件么?”

    贾赦一愣,突然想起什么来,拍掌笑道:“确实有这么一桩!我那拙荆生产之前,曾得一梦,梦中有人先递给她一粒五彩石子,后又被人夺走,换成了一块美玉——这可算得?”

    “正是正是!”那道人口中念念有词:“无量天尊,那五彩石子便是如今在令郎体内的那位,令郎便是那块美玉啦!只因两者皆为钟灵之石,本系同源,互有反应,然前者废置弃用,后者得修功德,故而后天境遇有天壤之别!待我等与那五彩石子脱渡一番,诸事自可回归本位!”

    闻言,贾赦自是照着这两人的安排吩咐下去不提。

    待贾瑜醒来时,看到的便是爹娘兄姐一同守在床边。阖府上下皆欣喜若狂,待贾瑜讲述了在另一个时空的遭遇时,一家人都是叹息不已,子孙不肖,风气混乱,如此岂是长盛不衰的景兆?

    贾赦与张氏对视一眼,更多的则是庆幸。想想那一片天空下的荣国府,名正言顺袭爵的大房竟被压制到那等不堪境地——虽说有些不敬了,不过确实幸好贾史氏去世得早,否则照着她相较于荣国府贾老太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偏心程度,只怕后果更要糟糕几分吧!

    雨过天晴,一家人便和乐融融地吩咐摆膳,享受这别样的一场团圆宴来。

    “晴雯!”眼光瞄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贾宝玉只觉得满腹委屈倏忽一下子全涌了上来,扯住了面前那片桃红色衣袖,黏黏糊糊地撒娇耍痴起来。

    皱着一双柳眉,晴雯挣扎了两下,将自己的衣袖拯救出来:“二爷,您不是说,今晚要把明日交的文做出来么?扯着我作甚?还是快些用功吧,眼见着这会儿都快申时了……明个儿我还得早起伺候祖宗您上学去呢!”

    吃了素日里喜爱的丫鬟一记不软不硬的钉子,贾宝玉怔愣住了,半晌后,呆呆地看着垂首专心研磨的晴雯,依旧是那般眉眼秀丽、身姿袅娜,难不成是那个占了自己身子的贾瑜惹恼了晴雯?他讷讷地开口:“晴雯,你别生气——我这就写!”

    说罢,便提起笔搭上搁着的小狼毫,定睛看清楚面前纸上已经落下的文字,贾宝玉哑然了。

    瞅着那秀丽劲挺的柳体,贾宝玉眉头挤得死紧,刷刷几笔,便将写了大半张的文章涂掉了。旁边晴雯看着他的举动,险些惊呼出声:“二爷这是做什么?快写了一半又怎么又废掉?”

    “这等国贼蠹禄的文章,真真是糟蹋了我!”贾宝玉掷下手中小狼毫,墨水飞溅在晴雯簇新的衣衫上,墨迹重重地洇染在桃红色的衣料上。

    看着贾宝玉毫不留恋地直往内室而去,晴雯傻愣愣地立在原地,半晌后,她甩手丢下掌心握着的墨条,抓起桌上雪白的纸揩了揩手,咬着银牙:“我还以为当真奋发上进了呢!原来也不过就是一时发热,却害得我们白白兴头一场——”饶是心中怨念,她还是追了上去预备伺候。

    大咧咧横躺下,看着头顶偏素的藕荷暗色流纹卍字花帐,贾宝玉从方才到现在,眉头就没舒展开来过。他从来爱红,故而一贯都是挂的大红色洒金帐子,再不济也得是银红双绣花卉草虫帐子;如今这肯定是那个贾瑜给换上的,贾宝玉想起那载文院中一色是庄肃的陈设,不由得觉得心中有些不大舒服。

    “晴雯,明儿叫人把这帐子换回去!”耳旁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贾宝玉很是烦躁地翻了个身,想起个人来:“对了,袭人哪儿去了?”

    怎么突然问起那西洋花点子哈巴来了?晴雯心下啐了一声:“二爷忘了,前儿花自芳家的进来,说是家里给袭人说了一门亲事,便求了老太太放了袭人出去!如今袭人已经嫁了五天啦!”

    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贾宝玉“噌”地一跃而起,一把抓住晴雯的手,声音有些颤抖:“你说……袭人嫁人去了?!”

    手腕被他罕见的劲道儿攥得生疼,晴雯眼底已经泛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却被他狰狞的神情吓住了,嗓子略微梗着:“二爷说辛苦她伺候一场,不是还亲自给她添妆了么?这难道还有假?袭人的夫家算是不错的,城郊一户乡绅人家,给的彩礼也足——啊!二爷!”

    被晴雯突然尖利的痛呼惊吓到,看着那晶莹皓腕上出现的青青红红的淤痕,贾宝玉也吓了一跳,满怀愧疚地拿了药膏为她抹一层后,默默地重新坐回床上去了。

    一夜无眠。

    早起后,贾宝玉直接顶着一片青黑眼底,便往贾母上房请安。

    “宝玉啊,昨夜是不是又用功了?”贾母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心肝肉儿”地将他揉进怀里,只是满眼心疼地对着贾宝玉身边两个丫鬟吩咐道:“功课固然要紧,你们却也得记着,千万别叫宝玉熬得太久,对身子毕竟不好呢!”

    晴雯、麝月两人连忙福身称是。

    环顾四周,贾宝玉疑惑道:“老太太,怎不见林妹妹呢?”

    贾母清咳一声,并不做声,旁边王夫人眉目和善,含笑应答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如今你们都不小了,也不能再像小时那般无所顾忌,姑娘们来请安的时辰便和你错开来了——另外,之前你不是说要搬出园子好生用功读书么?老太太把云锦轩划给你,现下里还在收拾,约摸再有十来天便能搬过去啦!”

    听着母亲这满满欣慰的语气,贾宝玉目瞪口呆,只觉得一梦醒来,这世间竟无自己容身之地了么?他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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