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娇冶的女子藕臂痴缠着在中年男子微微显得有些臃肿的躯干上;一袭带有西域风情的鹅黄色薄纱,若隐若现地透出下面白嫩柔软的腰肢与纤细的足趾,眉心挂着一粒红艳光灿的水滴形宝石,衬着她特特描画了的猫眼儿和妖艳红唇,带出一种别样的惑人风情。
“老爷,您不想亲亲未央么?”
听着这甜甜腻腻的撒娇,被她这么厮磨着老半天,男子哪里还能忍住不动作?他一把将这个唤作未央的柔媚女子紧紧地搂住。
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在红纱掩映的屋内愈演愈烈,未央唇角一勾,一双素白柔荑便欲继续往下探去。忽然只听“嘭通”一声,夜风席卷着廊下蔷薇花的馥郁冲开房门,屋内红烛一下子全部熄灭了,满室俱是火烛烟气的味道。廊下尚挂着一盏六角芙蓉琉璃灯笼,在风中摇摇曳曳忽明忽暗。原本是这男子为了讨好宠妾命人悬挂,如今却成了这幽暗深夜中唯一的灯亮。
“啊!”
一片黑暗里,未央惊恐地攥住男子半散的衣襟瑟瑟发抖,垂眸看着地上突兀出现的一点光亮,她声音颤颤得仿佛是秋风中凋零的枯叶:“老爷,那、那是什么——”
平日里威武端方的御史田集成田大人如今也慌了神,不过面对佳人寻求保护的动作,他强作镇定,搂住未央娇软的身躯轻轻地拍了拍;他小心地站起身来,一点一点挪动着脚步,周围没有一丝动静,唯有远远传来夜风穿堂声与宅院外的打更声。
他聚精会神地听了一会儿,咬咬牙,扬声叫喊,便有循声进屋的两个丫鬟掌起灯来。只见当门口地上丢了一只青紫水田格子的锦缎荷包,底下压着暗黄色的纸页,荷包上面系绳尾端坠着一粒小小的明珠,方才未央瞧见的便是这明珠被外间的灯笼映照反射出的光芒。
命丫鬟将那荷包与底下物件一并奉上来,分辨出那是一只信封,他愣了愣。瞄见那信封上寥寥两三个字,田集成面色微变,也顾不得仍旧粘腻在自己腰间不肯松手的爱妾,动作近乎粗暴地将她整个身子推开。
不假思索地直接从面前垂首恭敬侍立的丫鬟头发上抽下一根银簪,轻轻地划开封口,田集成心跳如擂鼓一般,正要抽出里面信纸,突然想起什么,从那丫鬟手中夺过荷包塞入袖中,沉声吩咐道:“好生伺候闵姨娘,今夜的事情不许再与任何人提起,否则——”他眼神阴沉如水:“会有什么后果你们自己明白!”
两个丫鬟连着未央慌忙跪倒在地上,连道不敢。
目送着田集成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门口,闵未央面上那副卑弱畏惧的楚楚姿态顿时烟消云散。身边两个丫鬟站起身来,一个收拾地上被撕开来的纱衣,另一个则从内室取了条缀锦镶毛斗篷出来为未央披上。
“双儿,如儿,可瞧清楚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了么?”随意地将身上余下的几块鹅黄色薄纱撕扯下来,闵未央赤着足,脚腕上尚且有红绳系着两颗铃铛,莲步轻移便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若是放在刚刚那般旖旎艳景之中自然是极好的,可这满室凉风半壁灯影里,清脆的铃音,却平白地滋生出一股诡秘莫测的气氛来。
名唤双儿的丫鬟面露为难之色:“奴婢只瞧见上面写着田集成的名字,另外还有一方红印,却是不知刻的什么了——”
闵未央咬着下唇,微微有些遗憾:“罢了,这老狐狸素来精明小心,否则咱们也不会至今也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想起一桩事儿来,她蹙起眉头,美人捧腮含愁之态十分动人:“不过这两日来他似乎很是愉悦,莫非和今晚的事情有关联么?你们且小心,探听探听外面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论大小,一径回来告诉我!”
“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坐在宽大而华丽的龙椅上,依着椅背,徒高程看着地下各站一边的太子徒文慎与二皇子徒文怙,眼底幽暗深不可测:“诸位爱卿今日有事奏见否?”
便有三三两两的官员拱手出来,奉笏奏对,不过是些琐碎事务,或是酷暑将至,某处行宫需要修葺,或是哪处河堤当有补足,或是汇报即将到来的科举诸项安排。
田集成一袭厚重官服,在这四月初的天气里本该是汗流浃背,然而此刻他却是浑身如堕冰窖一般;漫不经心地听着旁人奏对,其间几次抬起眼来,对上龙椅上帝王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他双腿战战几不能站稳。
“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事情么?”瞅见底下田集成满额冷汗津津、神思不属的丑态,徒高程心中暗自嗤笑,缓缓转动着左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上面雕琢着繁复的貔貅图案,他沉声开口道。
腿脚仿佛灌了铅一般,每走一步都重逾千斤,对上旁人的目光,田集成艰难地走到大殿中间,重重地跪在地上叩首,即便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红毡,那沉闷的撞击声也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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