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当我套装加身地出现在林纬的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幽幽地望着我,许久后,才从他口里缓缓吐出了一句“你来了”。
语气就像问候一位知道会来的朋友一般,亲切温柔。
林纬支开小林之后,我怀着平和的心态,踩着细步走到沙发区坐了下来。我知道,他其实是希望我在他面前能随意点的,如果今天我要和他谈的事会让他难过,我不介意在谈判的开始先做一件可能让他觉得安慰的事情。
距离上次见到他,已经是二十多天前的事了。看他的样子,最近过的似乎并不怎么好。
“你也坐啊。”看他客气地站着,我忍不住把他拉坐在我的旁边。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咧开嘴角,很迷人地笑了一下。想不到号称南城最冷的头号人物林纬,也会有这么可爱、不像他的时候。
“你变了。”这话不是我说的,而是林纬抢在我面前说出来的。
话说,我刚刚也想向他说这句话来着的。
“哦?是吗?”故作疑惑,算是配合。
“嗯,是的。”说完,他很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我偏着头微笑,“那你倒说说,我哪里变了?”
“哪里都变了。”多么让人沮丧的回答。
想了想,我还是把没说出口的那句“罢了”改成了“比如说呢”。
奇怪,今天我干嘛来的,怎么突然见到林纬,什么都不受控制了呢。不是说好,要在他面前展示我商业女精英以及情场冷杀手的面孔吗,怎么说到这里,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全是啰里八嗦呢?
仅仅是因为,觉得欠他太多吗。
“比如说,你以前绝对不会这么样拉着我手,然后跟我说你也坐啊。”他眼睛里像一座冰雪碉堡,一个人站在北国间很寂静地难过。
我心虚地转过头,然后很夸张地干笑了几声。
“那又怎么样,这又不代表什么。”
“你说的对,在你那里,这并不代表什么,而在我这里,这却代表了失去。”
我对他的话突然感伤起来,什么都没说,只是弱弱地回了一句“哦”。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这个办公室里见面的场景吗。”他固执地迎上我的眼睛,“我在这里说了六个字对你的评价。”
我记得。
你说的是,干净,青春,稚嫩。
我都记得。
“不记得了。”你要我看着你的眼睛,姐姐偏没有这个爱好。
“干净、稚嫩的你再也回不来了,只剩下空荡荡的青春在你身上干瘪地附和,而我,却沉浸在对你无限缅怀的回忆里抽丝剥茧般地疼痛着。”
“林纬,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还有写诗的天赋呢。”
他对我显而易见的嘲笑并不在意,而是选择继续淡定地说了下去。
“就好比如现在,你说的那句你以前永远也不会说的你也坐啊,其实是代表着你长大了,你变的世故了,你想为你今天说的话题制造条件,甚至可以说,你的这句话,就是对你以屈服陈温新为代价的职业生涯,最好的诠释。”
林纬的这番话乱的可以,但我还是听懂了,虽然是贬义,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你知道了吧..我和陈温新的事。”我问完这句话,然后轻轻地把眼神移到了林纬的身上。
他并没有回答我,但我知道,其实我犯了一个明知故问的错误。
人家都把“屈服陈温新”这么富含技术含量的话都抛出来了,能还不知道我是他情人的事么。
毕竟,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纸也包不住火。
就在我想直截了当地说出今日来的目的的时候,他慢慢站了起来,身子背过我去。
“我会按照你所想的去做的,所以,请别说下去..请你别说下去了..”
果然不愧是林纬。
我还什么都没提,他就已经知道了我来的用意。
“谢谢。”
就算不是朋友,出于对谈判方的尊敬与礼貌,我都应该跟他说这一声谢谢。
更何况,这还是一场算不上谈判的谈判。我几乎什么都没做,就轻易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回去帮我带一句话给陈温新,我今天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你,如果哪天他再让你难过了,我会带着这份沉甸甸的爱,再把你要回来。”
我笑了笑,几秒过后,然后神情自若地往门口走了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