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弹来看看吧。”
安锦儿低头道:“嫔妾献丑了。”
有宫女奉上了琵琶,安锦儿此时还不很显怀,所以依旧身量纤纤,坐在大殿正中,显得清丽如画。
一声悠扬的琴声蔓延开来,带着些许的意味深长。缓缓流动的音乐初始如小桥流水,慢慢呈现出风雷之势,片刻便化为汪洋浩瀚的海洋,到了汹涌澎湃之时曲中竟隐有万千奔雷之象。
琴声渐入佳境,众人也听的如痴如醉,只有安茹儿始终清醒,她并不知道安锦儿会琵琶,她在这个时候才表现出来,显然是要一鸣惊人了。
一曲方罢,众皆陶醉不已,不知谁先道了一声好,转眼叫好之声便如排山倒海一般涌来。
安锦儿婷婷袅袅地站起身,慢慢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轻启朱唇:“嫔妾向太后献礼,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面上含笑:“安锦儿的琴艺果然天下无双。”
太后这样一说,众人便不由纷纷称赞起来。
众人十分欣羡,安茹儿则隐隐露出自得的微笑。
安茹儿神色平静,一双眼睛就像明亮的星辰,丝毫不曾受到眼前这一幕的影响。然而当安锦儿走过安茹儿身边时,却稍稍驻足,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皇帝很高兴,宠溺道:“想不到锦儿的琴技如此了得,倒是让朕意外了。”
安锦儿唇畔含笑,口中云淡风轻:“我这不过是些许微末伎俩,比起昭西郡主还差的远呢。”
众人的目光都朝安茹儿看去。
李轼开口了:“茹儿的琴技如何能和安婕妤相比。”
安锦儿道:“雍王此言差矣,我和茹儿早在西域相识,那时茹儿的琴技就已经声名远播了。”
安茹儿似笑非笑的看了安锦儿一眼,似乎要一眼将她看穿。
太后饶有兴趣道:“茹儿你还会弹琵琶?”
安锦儿当然不会当众抬举安茹儿,她这么做,无非是想要安茹儿当众出丑罢了,她知道,现在她得宠,就算安茹儿能弹出一手好琵琶,众人还是不会认为她的琵琶好,不管安茹儿表不表演,安茹儿都会落了下风。
安锦儿的目的是让安茹儿下不来台,当然不会任由她辩驳,柔声:“皇上,你瞧,昭西郡主不肯赏光呢!”
皇帝道:“昭西郡主,你就随意弹奏一曲便是了。”
不管安茹儿的演奏技巧如何,一旦中了安锦儿的激将法,就已经落了下乘,若是弹的好,反而让皇帝不悦。
安茹儿笑容略带抱歉,一副极是不好意思的模样,挽起一截袖子露出手臂道:“皇上,臣女的手曾经受过重伤,筋脉已经受损,弹不了琵琶了。”
安茹儿露出的一节手腕上,果然有一道伤疤,正是她曾经在凉州的时候受的伤,现在虽然早就好了,但是还是留下了疤痕。
李轼见到安茹儿手上的疤痕,眉宇间流露出怜惜之意,还有些愧疚。
太后一看安茹儿伤疤,念了句佛,叹息道:“可怜见的,想不到你还曾经受过这委屈。”
皇帝的面色凝重,虽然京城一片太平景象,但是外面却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皇帝虽然没有看到,但是心里却知道七八分,这一直是皇帝心中的最大烦恼,安茹儿的伤疤让他想到了外面接二连三的叛乱,心中一阵烦躁。
皇帝淡淡道:“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安锦儿本来是要看安茹儿好戏的,结果反而勾起了皇帝不愉快的回忆,得不偿失,她面上讪讪的,费那么大劲儿要力压对方一头,人家压根就不接这茬,犹如一刀捅进棉花,无处着力。安锦儿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幽深难测:“昭西郡主受委屈了。”
安茹儿笑了一笑,笑容如同初冬白雪,洁净亲和,却压根没有回答的意思。
安锦儿讨了个没趣,但是她知道此时平复皇帝的心才是最重要的,便不再理会安茹儿,专心侍奉皇帝。
太后年事已高,不耐久坐,坐了一会儿就说乏了,要回去休息了,于是众人拜别了太后,太后一走,气氛活跃了些,皇帝喜欢歌舞,内廷便拣皇帝喜欢的歌舞一一表演。
皇帝兴致勃勃,刚才的不快早就一扫而空,成年的皇子和一些京中贵公子都三五成群的交谈,就连才遭皇帝斥责的李轼也不例外。
安茹儿见李轼被人围住,想他一时脱不开身,打算出去透透气,一名侍女在给她斟酒的时候,不慎把酒液倒在了她的裙子上。
那婢女吃了一惊,赶紧跪倒在地,畏惧道:“郡主,都怪奴婢不小心,求您恕罪!”
周围的人都专注于看戏,注意到这里的人并不多。
安茹儿微微一笑,显得并不在意道:“无妨,你带我去内室换一件衣服即可。”
宫女引着安茹儿离席,众人各自说话,谁都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唯独安锦儿把一起尽收眼底,手指轻轻拂过茶盏光滑冰凉的边缘,唇角慢慢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安茹儿带了备用的衣服,在后殿换了,刚走出殿门,只见外面等候的已经不是刚才那名,安茹儿认出她是德妃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