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毕竟在后宫经营了多年,根基很深厚,德妃又向来是个明哲保身的人,慎妃更不管事,而德妃很聪明,虽然独孤贵妃如今闲了下来,但是德妃依旧每日去拜访她,以虚心讨教的方式把后宫的事让贵妃做主,这样一来,反而不会引起独孤贵妃的猜忌。
但是,独孤贵妃毕竟比以前要低调了许多,因此后宫迎来了难得的安静。
绮罗公主匆匆下葬,丧事办的十分冷清,甚至是悄无声息。虽然绮罗公主是被独孤贵妃和独孤恒骗了,但是若不是她糊涂,看不清形势,又怎么会遭此横祸呢?倒是杨修仪,却比她这个女儿,要聪明百倍了。只可惜,绮罗公主已经不可能明白这个道理了。
绮罗公主一死,皇帝不得不重新考虑和亲吐蕃的人选,而这一次,皇帝没有费什么脑筋,因为新城公主主动上书,自愿和亲吐蕃。
皇帝正发愁,结果新城公主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皇帝大受感动,封新城公主为安国公主,并为她拨了丰厚的嫁妆,同时,进新城公主的母亲张婕妤为昭仪,赐封号“贞”。
赐封号,这是极为荣耀和体面的事,张婕妤从一个小小的婕妤一下子成了九嫔之首,则更加风光百倍,一时成为宫中新的风云人物。只是贞昭仪为人向来谨慎,对宫中众人的奉承也不过是一笑置之,一些人在贞昭仪那里碰了软钉子,渐渐也就淡了。
新城公主册封那一天,安茹儿也去观礼了,那是一场盛大的册封礼,皇帝更是亲自主持,宫里有头有脸的人都去了。
新城公主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子,她知道以她一个婕妤的女儿,若是守在宫里,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好前程,倒不如搏一搏,反而挣出了一个好前程,连带自己的母亲都跟着沾了光,比起执迷不悟,糊涂透顶的绮罗公主,新城公主就要高明多了。
安茹儿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个叫白马的,正是吐蕃新任的赞普,两人在宫中结缘,又能修成正果,不得不说缘分实在是件很奇妙的事了。
韩王府。
李迥懒洋洋的倚靠在榻上,捏了一只水晶玛瑙杯,里面半杯鲜红的酒液晃晃的,水晶杯上镂刻了许多复杂的花纹,在灯光下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独孤恒站在窗前,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自从绮罗公主事件之后,独孤贵妃没有讨到好,反而被皇帝猜疑,十分气恼,因此迁怒于出主意的独孤恒,命独孤恒老老实实的在家读书,没什么事就不要进宫,摆明了生独孤恒的气。
独孤恒一向最得独孤贵妃赏识和信任,这一次被独孤贵妃斥责,还是头一遭,独孤恒觉得相当的挫败,好在李迥倒还乐意见他。
李迥见独孤恒一动也不动的呆立着,笑道:“你呀,别站着了,你就是站上三天三夜,母妃的气也不会消的。”
独孤恒终于转过身,在李迥对面坐下。李迥抿了一口酒,叹道:“你素来聪明过人,这次的确是太激进了,所以我一直都是反对你以身犯险的,结果你和母妃都听不进去,怪不得别人。”
独孤恒半天才道:“是我小看对方了。想不到云阳子是李轼的人,而且,那个安茹儿比我想的要沉得住气的多。”
李迥道:“李轼多年在外,可是他一直暗中培植在京中的力量,那个云阳子,我开始也是怀疑,一直没有找到证据,就是现在,我都没有足够的把握去找到云阳子的短处。”
独孤恒点头道:“云阳子这些人,看似是红尘之外的修行之人,其实往往他们一句话,却胜过旁人百句千句,实在不容小觑啊。”
李迥道:“想要对付云阳子,并不难,云阳子有个师兄,叫丹阳子,他们两个在学艺的时候就有些不合,后来云阳子一跃成了皇家道观的掌门人,深得皇上信任,丹阳子对云阳子就更加恼恨,我已经派人去寻他了,等他进京之后,不怕云阳子找不到人斗法。”
独孤恒道:“云阳子的事要从长计议,只是安茹儿,我听说,她的父亲已经在碎叶建立汗国了,皇上少不得也要顾忌她一二了。”
李迥的俊颜上浮起一丝阴鸷笑意:“李轼算是拣了个便宜了。对了,左羽宸是否要进京了?”
独孤恒道:“正是,左羽宸此次在征吐蕃有功,皇上宣他入京述职,此时怕已经在路上了。”
李迥道:“左羽宸打仗是不错的,只是他这个人,素来是个两边倒的墙头草,一向是谁的好处多,他就倾向于哪一边,十分狡猾,这种人留着是个祸害,我当时在西州就想将他除掉,谁知此人却很得父皇赏识,所以反而下不了手,如今他实力越来越大,再想杀他,只怕是难了。”
这时一名亲卫在门口道:“王爷,有紧急军情!”
李迥握酒杯的手一顿,内侍极有眼色的出去接了火漆密信进来递给了李迥。
李迥挑开火漆,抽出信仔细一看,不由浮现出异样的神色。
独孤恒道:“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
李迥把信纸递给独孤恒,独孤恒结果来一看,惊讶道:“江南发生民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