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中有谦卑:“如此,臣妾就先告退。”
说完她再次朝慎妃福了福,跟随那名太监走了。
安茹儿早就知道皇帝肯定会从裴昭媛和卢淑仪中选一个去伴驾,她原本以为皇帝会更倾向于能言善道,活泼伶俐的裴昭媛,可是没想到最后他选了没有裴昭媛打眼的卢淑仪。
安茹儿的目光落在那卷观音像上,她想起皇帝在看到画后露出的表情,不由觉得十分反常,那画本来四平八稳的放在桌上,裴昭媛就算动作幅度再大,但她毕竟是个娇小的女子,也不至于把画带到地上。
看来,这画十分有玄机,至于卢淑仪嘛,也不会太简单。
裴昭媛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她开始信心满满,认为皇帝一定会选她,却没想到皇帝叫走了卢淑仪,她面色也有些讪讪的,卢淑仪一走,她也起身告退了。
慎妃冷眼旁观,有些疲惫,于是也吩咐回寝宫休息。
安茹儿一肚子疑问,但是此时也不好去问慎妃,她一回房,就闻到屋中有一股如兰似麝的异香,安茹儿一看,原来是博山炉里升起的轻烟。
胡人喜爱香料,安茹儿也不例外,常常在房中熏香,而她觉得这香味和往日不同,便随口问道:“绿珠,你熏的什么香?”
绿珠道:“这是宫里新送来的沉水香。”
安茹儿点点头,脑中忽然灵光一现,不由浮现起卢淑仪送的观音像,那像上,似乎也有一股香味,且那香味,似乎在哪里闻过,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安茹儿道:“这香是不是慎妃送来的?”
绿珠道:“是啊,慎妃有孕不喜熏香,她知道您喜欢熏香,故而把香都送到咱们这里来了。”
安茹儿点点头,慎妃有孕后很小心谨慎,所以根本不熏香,而那画像却又带香,且香气幽微,并不十分浓烈……
安茹儿道:“咱们去找慎妃。”
安茹儿来到慎妃寝殿,只见慎妃已经将那观音画像挂了起来。
也难怪,皇帝对这画都表现出了特别的喜爱,意头又好,慎妃想不挂都难。
慎妃正歪在胡榻上看宫女做针线,见安茹儿来了,笑道:“茹儿你来的正好,快帮我看看,这个纹样配什么颜色的丝线好?”
安茹儿从善如流的坐下来,却在空气中又闻到了那熟悉的香味。
安茹儿心念一动,脱口而出:“娘娘,我觉得那观音像似乎不妥。”
安茹儿话音一落,慎妃面上便有些淡,她挥了挥手,做针线的宫女极有颜色的退了出去,慎妃见安茹儿表情严肃不像是说笑,便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安茹儿走到那观音像前,细细一闻,沉吟片刻道:“自从娘娘有孕,宫中用香就十分小心,这副观音图上,似乎用香料熏过,而那香味细微,不仔细闻便闻不出来。我在西域多年,因此对香料十分敏感。”
慎妃表情凝重了,她想了想,对婷芳道:“你去叫顾太医来一趟。”
顾太医看样子是慎妃心腹,他仔细闻了闻那画像,又小心的用干净毛笔蘸了水将画的一角化开放用舌尖浅尝,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慎妃道:“顾太医,这画可有不妥?”
顾太医一脸疑惑:“这画画的墨汁确实是掺了香料的,只是这香料用量并不多,且不和人接触,按理说不会损伤肌理。”
在墨汁里掺香料作画,这也并非什么稀奇的事,相反,这反而是一种很风雅的行为。
难道是自己太过紧张?安茹儿暗道。
可是那卢淑仪却实在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
慎妃似乎有和自己一样的想法,于是她又问:“你再仔细看看。”
顾太医摇了摇头,忽然,他眼前一亮道:“娘娘近日宫中可有摆放花卉?”
婷芳道:“那是自然的,皇上因为娘娘有孕不用熏香,所以特别让人日日送来鲜花。”说完她往墙角的架子和窗边一指:“您看,那可不都是?”
墙角的花架子和窗边果然摆着数盆花卉,花朵颜色各异,煞是好看,尤其是窗边的那盆金桂,被风一吹,香甜的味道盈满整个房间,说不出的身心舒畅。
慎妃狐疑道:“是不是这些花有些不妥?”
顾太医走到窗边,又细细验看了一番,脸上做恍然大悟状,他见屋里除了婷芳以外还有安茹儿,有些迟疑。
慎妃道:“她不是外人,你但说无妨。”
顾太医道:“这画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出在那盆金桂上,金桂的花蕊被人撒上了一种药粉,虽然用量不大,但是和画上的香料混合在一起,时间长了,药物的作用渗入肌理,容易造成滑胎。”
慎妃闻言一声冷哼:“好精细的功夫,好歹毒的心思。”
顾太医告退了,慎妃立刻命人将桂花和观音图换掉。安茹儿忙道:“娘娘,不可!”
慎妃正在气头上,也没有细想,直接冷道:“为何不可?”
安茹儿道:“您仔细想想,这花是谁送来的?”
慎妃一愣,随即马上回过神,微微蹙眉道:“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