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儿是个粗使宫女,哪里见过这阵仗,早就吓的两腿绵软,半坐在地上。
独孤贵妃口气温和,更像在诱导:“翠儿,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本宫,你这毒药是哪里来的?”
翠儿吓得背脊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乐阳公主开口了:“翠儿,你一个小宫女,怎么可能有鹤顶红这样珍贵的毒药,我相信你必定是受人指使的,你只要说清楚,到底你是受谁指使,母妃明察秋毫,一定不会冤枉了你。”
乐阳公主一番话,声音很柔和,说不出的好听,这给了翠儿极大的鼓励,她直了直身子,咽看口吐沫,指着安茹儿道;“是她!是她给我的毒药!”
乐阳公主一挑眉毛:“哦?她和公孙小蛮无冤无仇的,为何要杀她呢?”
翠儿道:“安姑娘说昭仪娘娘对她颇为赏识,有意让她代替公孙大家,做内廷第一舞伎,还公然挑衅了公孙大家,两人有了矛盾,所以安姑娘才痛下毒手。”
乐阳公主又道:“那安茹儿找谁不好,偏偏找你去下毒,难道她不知道慎昭仪对她有知遇之恩吗?”
翠儿道:“安姑娘说了,昭仪娘娘和公孙大家来往最多,如果是昭仪赏赐的点心,公孙大家必吃。”
翠儿的话说完,大殿上没有人说话,而是都把目光投向安茹儿,那目光里尽是鄙夷和不屑。
一时间,安茹儿就被冠上了忘恩负义的罪名。
慎昭仪的表情先是震惊,而后又有狐疑,显然对安茹儿也起了疑心。
安茹儿明白了,这根本就是冲着慎昭仪和安茹儿两人来的,安茹儿之所以得到了皇帝的赏赐,都是因为慎昭仪的举荐,如果安茹儿为了一己私欲而不惜背叛甚至利用了慎昭仪,那么安茹儿在宫里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安茹儿因为嫉妒而杀了公孙小蛮,一旦罪名坐实,必然是死罪难逃。而皇帝也会因为慎昭仪识人不明,导致宫中发生血案而对慎昭仪不喜。
可谓是一石二鸟的毒计!
慎昭仪也并非任人摆布的傻子,她思咐了片刻道:“娘娘,我看这件事情应该是有误会。”
独孤贵妃瞟了慎昭仪一眼,似笑非笑:“误会?人证物证皆在,况且这事说到底还是出自慎昭仪宫里,本宫看,慎昭仪还是独善其身比较好。”
独孤贵妃的意思明显的不能再明显,分明是暗示慎昭仪,你还是少说几句吧,如今你自己都难逃皇帝的猜疑。
慎昭仪最近频频获宠,独孤贵妃早就看她不顺眼,如今看到慎昭仪一副吃瘪的样子,不由心情大好。
安茹儿看到独孤贵妃和乐阳公主掩不住胜券在握的得意表情,上前一步道;“贵妃娘娘,翠儿虽然是慎昭仪宫中的人,可是我与她素无来往,方才翠儿说的那些话,我自问从来没有说过,您仅仅凭翠儿一人的证词,就说我向公孙小蛮下毒,这也难免有失公允。您掌管六宫,凭一个奴婢一句话就草草断案,恐怕……”
独孤贵妃眼底浮起杀意,她阴测测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本宫不配掌管六宫吗?你是在质疑本宫?你可知道,质疑本宫,该当何罪吗?”
独孤贵妃咄咄逼人,每句话都掷地有声,冷硬如刀,气势汹汹,若是换了旁人,早就吓的魂飞魄散了。
可是她面对的是安茹儿。
安茹儿莞尔一笑:“我并没有质疑娘娘,只不过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娘娘三思而后行。”
独孤贵妃可没想到安茹儿倒有几分胆色,她冷哼一声,目光阴沉沉的。乐阳公主道:“母后,既然安茹儿有质疑,咱们索性彻查,把慎昭仪的寝宫搜一遍,说不定还能有什么蛛丝马迹。”
慎昭仪脱口而出:“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没有皇上的上谕,谁敢搜宫!”
慎昭仪是一宫主位,没有皇帝的旨意就搜她的地方,是极其不合规矩的,慎昭仪当然会据理力争,乐阳公主自知理亏,悻悻不说话。
安茹儿道:“既然公主提出要搜宫,搜慎昭仪的寝殿自然是不合规矩的,不如,就搜我的吧。”
安茹儿望着乐阳公主似笑非笑,目光中满是嘲讽和不屑,乐阳公主竟被安茹儿的目光看的心中一凛。她是个最激不得的人,心中一股火气:“搜就搜,你可不要后悔!”
安茹儿神色漠然:“怎么?公主好像很希望能搜出些什么啊。”
乐阳公主语塞,独孤贵妃喝道:“乐阳,几位母妃在此,轮不到你说话!”
想来独孤贵妃也觉得乐阳公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乐阳公主被母妃呵斥,只好悻悻的闭嘴,还不忘朝安茹儿投来恶毒的一瞥。
独孤贵妃道:“清者自清,既然你这么笃定,那就搜吧。”
安茹儿叹了口气:“请便。”
独孤贵妃手一挥,她身边的宫女行事效率极高,才一盏茶的功夫,就匆匆回到了仪元殿,手中的托盘里赫然放着一个小纸包,和刚才翠儿那个纸包一模一样。
宫女道:“回禀娘娘,这是在安茹儿的房里搜到的。”
独孤贵妃道:“打开看看。”
纸包一打开,里面是一些细细的红色粉末,正是毒药鹤顶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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