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发,犹自品酒,便道:“鱼已经上钩了,大人要见吗?”
左羽宸的幽深眸子里划过一抹亮色,他摇摇头道:“不必了,我信周兄,这件事情交给周兄我很放心。”
周素笑道:“既然如此,今晚便可以行动。”
左羽宸忽然问道:“杜怀真如何了?”
周素道:“杜刺史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如今凉州的事情多半由元闵出面。”
左羽宸双眸微眯道:“如今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土皇帝,俨然是一方诸侯,子承父业,朝廷内乱频频,自顾不暇,手也伸不到这里。我听说杜怀真光嫡子就有四个,更不要说那些庶子,我看要是他一死,凉州必定大乱啊。”
周素听左羽宸说起凉州的事,只觉得他说的倒是十分有理,点点头道:“可不是吗,也许,凉州很快就要易主也未可知啊。”
左羽宸勾起薄唇:“我倒是希望,凉州先别乱,杜怀真最好再能撑个一年半载的。”
一年半载,他的骑兵也够强大了,足够威慑一方了。
凉州马场。
离仆固阳定下的日子已经过了两日,安茹儿知道了仆固阳的底细,并不惧怕他。只是她对仆固阳背后那个神秘的阳阿郡主有点顾虑。
其实这个名字她很熟悉了,前世今生,她都和自己颇有渊源。上一世,左羽宸不知为何入了阳阿郡主的眼,收他做了义子,并且让他有了一个回纥贵族的身份。
天朝的政策一向很开明,不少名将都是胡人,更有不少军功卓著者被天朝皇帝赐李姓,因此胡人在军中的地位也不低。
左羽宸本来出身低微,结果一跃成了回纥贵族之后,他的从军之路似乎开始变的坦荡,再加上前世安锦儿最后出现在左羽宸身边,安茹儿百分百断定,自己最后被灭族,这位阳阿郡主也有份参与。
而今世,安茹儿不去惹她,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弄了一个虚张声势的仆固阳来吓唬自己,还妄想吞并凉州马场,打的好算盘,就凭这种种,自己又怎么会放过她呢。
安茹儿坐在马上,站在一处遍植青草的小山包上,俯瞰着马场全貌。安茹儿生母早逝,她的母族虽然也属于九姓铁勒,但是这些年渐渐没落了,因此安劼汗几乎从来没有跟安茹儿提起过。
安茹儿的母族擅长养马,因此在凉州秘密经营了这家马场,这几年一直由桑珠和逻信来打理,汗后的本意是想用这马场作为安茹儿的嫁妆,可如今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桑珠权衡之下,只好直接把马场直接交给了安茹儿。
前世马场落到了左羽宸手中,桑珠亦被杀灭口,而今世,安茹儿原本只是利用马场为自己的部落谋求好处,可是现在看来,恐怕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简单了,从小小一个马场来看,凉州的水只怕够深的。
安茹儿望着一眼看不到头,正在安静吃草的马匹,只觉得这种平静之下隐藏着暗流汹涌。
远远的一人一骑疾驰而来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马上的骑士穿着深色胡服显得格外矫健利落,那骑士一跃上了山头,到安茹儿近前后,翻身下马,俯身道:“公主。”
来人正是桑布,安茹儿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什么事?”
桑布从怀里抽出一个小小的卷轴,双手奉上道:“裴绍将军送了信来,请公主过目。”
安茹儿接过卷轴展开一看,露出一丝冷笑,好戏马上要上场了。
第二天一大早,安茹儿刚刚醒过来,就听到外面有女子低声说话的声音,安茹儿扬声道:“乌玛,发生什么事了?”
乌玛听到安茹儿唤她,忙快步走了进来,一脸焦急:“公主,出事了。”
安茹儿心神一动;“怎么了?”
乌玛道:“刚才卓儿来报,说是马场的很多马都病了,先是不吃草料,然后又口吐白沫,一晚上的功夫就死了十来匹。”
安茹儿立刻道:“你去把桑珠叫来。”
桑珠很快就来了,一起来的还有逻信,安茹儿一见两人一起来,急道:“逻信,怎么好端端的会有这么多马死?”
逻信看上去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唯独一双眼睛闪着亮光,他一见安茹儿一脸焦急,笑道:“公主稍安勿躁,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刚才已经去看过了,只怕……”
逻信抬起眼皮飞快的看了安茹儿一眼,眼底划过一丝精光,作沉思状默了片刻道:“公主,依我看,恐怕是瘟疫。”
“瘟疫!”安茹儿惊叫起来,她惊愕道:“怎么可能呢?哎呀,怎么我才接管这几天就出了这样的事,这可如何是好啊。”
安茹儿一副没了主意的慌张样子,逻信看在眼里,不慌不忙道:“公主您别着急,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马场也长期备有药草,我已经安排兽医在救治了,想来不用几天就会没事了。”
安茹儿点点头道:“逻信,你是母亲信任的老人了,经验又丰富,这次可全都指望你了。”
逻信道:“那是自然的,只是,仆固公子定金已经付了,如今又出了这种事情,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