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比刻意掩饰而被他一眼看穿要好的多。
裴绍就在凉州城呆着,所以很快就来了。安茹儿见裴绍进来,笑道:“裴将军辛苦了。”
裴绍哑然失笑:“瞒不过公主。”
安茹儿道:“不是你瞒不过我,而是你家王爷根本没有瞒我。”
裴绍一愣,会意安茹儿的意思,笑笑没说话。
安茹儿开门见山道:“我在凉州看到了回纥的人,我很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裴绍先是有点诧异,随后道:“公主看到的所谓回纥人,其实是天朝阳阿郡主的人。那个所谓的仆固阳,其实是个冒牌的。”
安茹儿闻言一惊:“假的?”
裴绍点点头:“回纥现在被拔悉密和贵部牢牢牵制在漠北,怎么会把手伸到凉州。漠北一役之后,阳阿郡主就离开了漠北回到了甘州,她在回纥的很多势力,也都慢慢脱离了漠北,以甘州作为大本营了。”
“那么现在的回纥已经四分五裂了?”安茹儿忍不住问。
裴绍道:“可以这么说吧,可是,现在各个部落都忙着巩固自己的势力,谁顾得上他们。”
还有一层意思裴绍没好意思说,三家在草原上互相牵制,整个天山的势力会更稳定,对于被战火洗礼,迫切需要休养生息的天朝是个很好的契机。
安茹儿道:“可是阳阿郡主不会是回纥王妃吗?她脱离回纥,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裴绍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很神秘道:“公主以后会知道的。”
安茹儿见他故布疑阵,便知道这是李轼的授意,不悦道:“你家王爷真是小心谨慎。”
不管阳阿郡主出于什么目的,反正安茹儿有一点可以断定了,那就是阳阿郡主是敌非友,她算计马场,连带杜怀真都牵扯其中,那么所谋求的东西,只会多不会少。
安茹儿觉得时局越发扑朔迷离了,李轼在这。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裴绍道:“公主放心,不会有人跟公主为难的。”
安茹儿失笑:“现在就已经有人和我为难了啊。”
裴绍默默片刻,简洁的答道:“不会的。”
甘州。
塞外戈壁黄沙,巍峨雪山,荒凉寂寥之中,竟有一片榆林,虽然此时不见绿意,但此时此地,能看到这样一大片榆林,竟莫名生出几分宽慰。
榆林之中,有一处孤冢,看样子有些年头,加上风沙常年的侵蚀,石碑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
冢前静静的立着一名身着重裘的中年女子,她面容保养得当,沉静姣好,而眉目间却依稀透出些摄人的光芒,分明是汉人的长相,却身着华丽的回纥贵族服装,让人不由开始猜测她的身份。
她静立了片刻,忽然俯下身去,用窄窄的胡袖温柔的擦拭着墓碑,精致刺绣的袖口立刻沾满了黄土,可她却毫不吝惜,神情之专注之柔和,好像在擦拭一块无价的珍宝。
背后忽然有异动,由远及近,只听风声便知是上乘的轻功,直到稳稳落在他身后,她竟好像没有察觉,依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来人长身玉立,俊逸不凡,俊面上隐隐有一丝倦意和风霜之色,显然是日夜奔袭的结果。
这男子正是做了朔北节度使的左羽宸,此时他忽然秘密出现在甘州,颇为耐人寻味。
左羽宸看了一眼并未回身的女子,嘲讽的笑道:“你来看他,他可未必想见你。”
女子一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站起身来,眸间冷光闪动,向左羽宸投来深深的一瞥,
她仿佛对左羽宸的无礼言语习以为常,抑或者从她脸上根本看不到深处的波澜。
女子缓缓道:“我已经派人去了凉州。”
左羽宸的唇畔勾起一抹笑意:“很好,多谢了。”
女子道:“这次我是冒险行事,你别把事情给我办砸了。”
左羽宸滑过一丝嘲讽道:“你放心,我办事比你靠谱。你别忘了,你家主子在西州可是载了个不小的跟头。”
女子面色有些不悦,带上一丝阴冷,下巴微微抬起:“你就是这样跟我说话?”
左羽宸笑的很不羁,半开玩笑道:“不敢不敢,我的郡主娘娘。”
原来这个女子就是从天朝和亲到回纥的阳阿郡主,她和左羽宸同时出现在甘州,的确是耐人寻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