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
和所有的西部城池差不多,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片灰蒙蒙的砖土结构的房子,被长年累月的风沙尘土侵蚀过后,墙面都变的斑驳破旧,显得很是凋敝。
所幸街面上还是很热闹的,这是个胡汉杂居的城池,有胡人在这里出售马匹和皮毛,也不乏蕃客胡商们跋涉万里,从玉门关外的西域各国带来珍贵的香料,珠宝等高档货物。
有了这些奇珍异宝的装点,原本凋敝的城池也浮现出一点光艳的亮色,乱糟糟,却也繁华热闹。形成西部城池独特的风景。
在这些砖土建筑中,有一座从外观上看并不起眼的宅院,一个挺拔矫健,穿紧窄襕袍,腰跨直刀,头戴黑色冠帽的年轻男子从庭院里利落的穿过,他沾满尘埃和泥土的胡靴在青砖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动,穿过朱红色的长廊,转眼来到一排隐藏在森森凤尾竹的房舍里。
凤尾竹本是在寻常不过,可是出现在雨水稀疏,空气干燥的地界,却变的十分稀罕,这足以说明,院落的主人身份不凡,非富即贵。
年轻男子在一扇镂刻了规则花纹的门前停下,轻声道:“王爷,有事禀告。”
屋内传出一个清越沉着的男声:“进来。”
年轻男子推开门,房间十分宽敞,没有设屏风等隔断物,屋内陈设一览无余。入目是一排高大的气窗,窗下是一张宽大的案几,案几上整齐的码放着各色书卷和笔墨纸砚。
窗户一溜排都开着,可以看到窗外的蓝色天空,视野极好。一个身材高大颀长的男子负手而立,正看着窗外的风景。
男子听到推门声,徐徐的转过身,俊朗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道:“你回来了。”
那年轻男子单膝跪下行礼:“裴绍见过雍王。”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卷小小的卷轴,双手递上。
雍王李轼一袭墨绿团花织锦襕袍,没有戴冠,只用了一支碧玉簪子,越发显得丰神俊朗。他接过那卷纸轴展开一看,弧度优美的嘴角噙了一丝笑意,将那纸轴扔到案上道:“很好,回纥人经此一役,起码五年之内在天山掀不起浪。”
他又想起一事,问道:“左羽宸现在到哪里了?”
裴绍道:“左大人现在已经回到庭州了。”
李轼点头道:“算他识时务,他是个会打仗的,杀了可惜,就让他在朔北呆上几年吧。”
裴绍略一思咐又道:“王爷,这次回纥既然大败,为何不乘胜追击,还让他们留在漠北,总有卷土重来的那一天啊。”
李轼嘴角含笑,淡淡道:“给回纥留着半个漠北,正好和拓峰左右牵制。谁也不可能独大。”
裴绍眸子一亮,随即笑道:“如此便是最好了。这次各家都有好处,没有一家独大,赢的漂亮。”
这时门外又有人道:“王爷,有洛阳来的密信。”
李轼眼神一凛,一个亲卫闪进来,将火漆封印的信递到李轼手中。
他缓缓看完信件,面上浮上了浅笑隐隐,他示意亲卫退下,踱到窗户对面一个兵器架边,那里摆着一把造型质朴,没有一丝装饰的直刀。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滑过牛皮刀鞘,徐徐道:“有人按捺不住了,也想分一杯羹,也亏他想的出和亲这个法子。”
裴绍先是不解,随即又反应过来,皱眉道:“王爷才是北庭真正的主人,仗是咱们打的,不见他们有一点表示,现在倒来抢便宜来了。”
李轼嘴角扬了扬,音线里有冷冽的寒意:“不奇怪,意料之中的事。”
裴绍思咐了片刻道:“不过和亲的确是一个很简单有效的办法。就好比葛逻禄部,他们往西迁徙后,刚好在丝路要塞上。回纥三五年不能翻身,葛逻禄,拔悉密甚至吐蕃,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慢慢壮大。”
裴绍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吐蕃和咱们一向是姻亲之国,倒是葛逻禄,咱们倒是可以……”
“葛逻禄?”李轼脑中浮现出一抹娇俏如红柳般的身姿。
李轼展颜一笑:“咱们如此近水楼台,哪有不占占先机的道理?我现在就跟父皇求一道旨意,看来,咱们得往西走一趟了。”
裴绍听出李轼的意思,思咐道:“皇上现在身边是独孤贵妃独大,想见皇上一面实属不易。”
李轼冷笑道:“不是还有一个神策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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