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何氏家族人丁凋零,何氏总共两兄弟,其兄长跟妻子成婚多年无所出,后来常年离家的弟弟回归故里,却在暗中觊觎嫂子,许是在月黑风高夜,许是在酒后乱性时,亦或是在不为人知的某个夜深人静的寂寞时刻,何祝梁逼迫着嫂子干了苟且之事。
然后,事情就朝着不可收拾的地步发展至今。
佛说“说不得,不可说”,何祝梁斩首伏法前,何庆的身世曝光于大庭广众,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原点。陈年旧闻经过十多年的发酵,被揭开真相的瞬间,还是在民风淳朴的封镇掀起了巨大的风浪。
与其说是何祝梁的丧心病狂毁了何氏一脉的基业,还不如说是何庆的肆意妄为,不检点行径将何祝梁逼上了绝路,让他不得不选择铤而走险,用最为极端的方式来掩盖事实。
狂风乍起,吹起满地的尘埃,何庆泪痕布满阴柔的脸庞,周身散发着复杂的情绪,时而哭泣,时而癫笑。
围观的人群聚了又散,散了又聚,重复又重复,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少日,封镇百姓对落玉染坊的八卦新鲜度已经过,或者是被更有趣的见闻所吸引,渐渐地何庆和染坊就像被人彻底遗弃,永远地消失在封镇繁荣的街道。
半个月后的边境重镇耳城,无忧风尘仆仆地踏马而来,只是她人刚到城门口,就看到城墙布告栏前,里三层外三层地被围得水泄不通,差点连城门口都被堵住了。无奈之下,她只好下马牵着小乖艰难地挤过人群,准备入城。
“这上面写了什么?”围观的百姓,好奇的声音此起彼伏,不停地在无忧的耳边回荡。
耳城是天传国和琉月国毗邻之处的小镇子,过了此地,无忧可以完全离开天传国的土地,绕道前往云启国去投奔传说中的二外公了。这是娘亲和张嫂临终前的心愿,不管她心里是否愿意,都必须去完成。
吃力地穿行在人墙中,无忧并没有打算停留,可围观的人群似乎有越来越多的趋势,阻碍了她前进的步伐,小乖被挤得不舒服,不满地在原地刨四蹄,鼻孔里还时不时喷出温热的气体,让她好不狼狈。
“麻烦让让,不好意思……”看来想要无声无息地通过人墙会有困难,无奈之下,无忧只能开口,扬声道。
清亮的声音在嘈杂的人声中分外明显,很容易就吸引了周围人群的注意力。她的话音刚落下,四周突然陷入静默,无忧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两个手持长矛的官兵打扮的壮汉,正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
脑海里第一时间就冒出——此次不宜久留的念头,谁知道她才转身,肩膀就被人不客气地抓住:“这位小兄弟,你跑什么?”
身体僵硬,思绪有片刻地短路,努力地镇定心神,无忧觉得她现在这副样子根本不可能有人认出她来,根本就没有心虚的必要。收敛情绪,满脸淡定的神色,不急不缓地礼貌道:“两个官差大哥误会了,我才从外地来到耳城,不熟悉这地方的规矩,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语毕,很巧妙地抬手紧了紧身上的包袱,顺势将步子往后退了两步,挣脱了官兵抓住她肩膀的爪子。
“小兄弟,你新来的,赶紧过来看看这告示。”官兵见无忧轻易挣脱了他的钳制,也没有气恼,而是像见到救星似得,热情地堆着笑脸,拉着无忧看告示。
这里的人脑袋没毛病吧?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拉着别人看告示的?到底有什么事情,让他们见到陌生人就跟见到金子般,满眼都放光?
无忧实在不想节外生枝,推脱道:“两个官差大哥,真不好意思,我不识字。”
“什么!你不识字!不识字,你长那么斯文,怎么会不识字?”官兵听了无忧的借口,顿时暴跳如雷,质问道。
什么情况?这些人不好好当兵,边关的士兵不应该上阵敌吗?跑来城门口逮住外乡人,就让他们读告示,吃饱了撑的,太闲了吗?
不耐烦地皱眉,无忧觉得自己的耐性真的快被彻底磨光了,正欲发作。旁边有个大爷及时扯住她的衣袖,低声提醒道:“这位公子,小老儿活了大半辈子,不会看错人的,你肯定是个有本事的,你就行行好,先平心静气地看看告示上的内容,再做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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