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享福没几天,怎么就撒手人寰了啊!呜……”
李婉之表演得卖力,几次痛不欲生地差点哭昏过去,不过都是在还未哭昏即将哭昏过去的瞬间又像是打了鸡血般,精气神又十足地念叨开:“我就说这是你姐姐的院子,只有她能住,你非不听,非说什么义女也是金枝玉叶,可以跟姐姐同住屋檐下,这下好了,你的命没有姐姐矜贵,受不住这样大的富贵,你叫我这个晚娘怎么活呀?”
“你年纪轻轻就走了,让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不是让晚娘内疚一辈子吗?”
什么情况?阖府的下人本来准备各自散了,主人的家事他们还是不要瞎打听比较好,可是陆续离开的他们,都是越听越糊涂?这夫人嘴里念叨不对呀?她不是大小姐的亲娘吗?虽然母女之间关系处得不融洽,但是血浓于水的情亲始终是割不断的,什么时候成了大小姐的晚娘了?
李管家神色凝重,苍老的脸上尽显疲惫悲痛之色,缓步上前,恭敬道:“夫人,你冷静些,奴才怎么越听越糊涂?”
林忠道从抄家灭门的恐惧中抽出神智,踉跄地跑到李婉之的面前,紧抓住她的肩膀不放,双目赤红厉声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老爷,你稍安勿躁,夫人她……”芝兰见缝插针,想要开口做好解释工作。
“闭嘴!这里哪有一个奴婢说话的份!”林忠道神色凌厉,带着嗜血的气势,喝斥道。
奴才吓得哆嗦连腿都迈不动,李管家跟在老爷身边几十年,从来都没有见主子如此情况,心头不由心惊。当然,这里头就属李婉之最淡定,表面上依旧是一副悲痛欲泣的模样,可是心里早就将要说的话都打好腹稿,就等林忠道最后一问。
“老爷,妾身不懂你的意思?”肩膀都快被捏出淤青了,李婉之不动声色地扭动着身体,巧妙地挣扎出林忠道的钳制,拭泪道。
“你说什么大小姐?晚娘?梦儿不是葬身火海了吗?”这个事实他不想讲,更不愿意接受,可是事已至此,许是他造孽太深,林氏一族终归是逃不过此劫。
豁然抬头,李婉之堆满脂粉的脸上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诧异道:“老爷,咱们的女儿今晚睡在我的园子里,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是的,他们的亲生女儿当然安然无恙,就是贱人的女人该死!李婉之在心里补充,面上却依旧哀伤道:“如梦晚上被姨娘奚落了几句,情绪很低落,便跟妾身说要来陪若梦姐姐一起说话,她羡慕姐姐当了皇后,所以也想跟着沾沾喜气。”
下人们都在场,李婉之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新认义女葬身火海的消息传递出去,拿帕子毫无形象地醒鼻子,继续道:“妾身见她孤苦伶仃便收她做义女,本想给她一个安稳衣食无忧的后半生,谁成想妾身的好意竟然成了如梦的催命符,她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断送在了丞相府,妾身心里有愧啊!”
说着,李婉之又是一阵哭天抹泪,泣不成声。
李管家和下人们算是听明白了,感情今晚他们拼死拼活扑火,冲进去十几个下人,送了性命都表错情了?这大小姐压根就没在筑梦院歇下?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夫人和大小姐之间向来不和,大小姐怎么可能半夜三更跑到夫人的院子睡觉?
“死了?死了!死了。”林忠道神情复杂,连续说了三声“死了”,但每说一次,情绪就会转换一次。
从开始的疑惑,再到震惊,最后归于平静,倒更像是松了口气。
李婉之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老爷身上气息的变化,不由在心底苦笑道:老爷,你真是铁石心肠,亲身女儿死在父母的面前,你竟然还能镇定自若,这种时候,不应该比得闻假冒嫡女死讯,更加伤心欲绝吗?
“再怎么说,我都是梦儿的娘亲,她即将离家,入宫为后。在家里的时日也不多了,妾身怎么可能总是跟她较真呢?”李婉之很清楚下人的心里在疑惑什么,适时地出口解释道。
此言一出,旁边留下的奴才都是露出赞同的神色。李管家将信将疑,可是他觉得夫人说得话全无破绽,虎毒不食子,母女之间哪里有隔夜仇?事情的真相应该真的如夫人口中所说,总算是有惊无险,筑梦院烧了,大过节府里死了不少人,连宫里的侍卫嬷嬷都无一幸免,其中定是有组织有阴谋地算计他们相府?所幸,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能够逢凶化吉,相信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