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弱不禁风的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呈抛物线飞了出去。
“砰”一声闷响,云罗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不依不饶道:“怎么?恼羞成怒了?你终于有情绪了,我们天传国冷面无情的帝王终于也有真正的怒气了?”
东方流云脸色铁青,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充满了隐忍的神色,盛怒过后,理智逐渐回笼。琼花夜宴当晚,被当众退婚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可是让他最不耻的并非事实,而是无论那个枉顾他尊严的女子如何对他不屑,他的心里却始终放不下她,每日朝起暮息脑子里都是她的影子。
“够了。”
身体的痛楚比不上心中痛的万分之一,云罗脸色苍白,发丝凌乱,整个人显得无比狼狈。
视线早已经模糊,让她分不清现实处境,看不清东方流云的表情,眼角不停地滑落泪水,啜泣呜咽地发泄道:“东方流云,明明是我最先遇见你,为什么你总是对我视而不见?“
“我知道你心怀天下,胸中有大包袱,我从来都没有奢求过你能给我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我只是卑微地祈求你让我能够留在你的身边,哪怕没名没分,只要能够时常见到你,我就死而无憾了。“
“可就是因为这个贱女人,你竟然如此狠心地对待我,如果你们两情相悦,我云罗无话可说,可是这个贱女人却身在福中不知福,竟然敢无视你的爱!你是皇上,是世上最尊贵的男人,可是你的爱却比我更可怜,早已低入尘埃,却依旧求而不得!”
像是发泄,但更像是在寻求心理的平衡,云罗肆无忌惮地疯狂吼出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心事,整个人的气力如同全部被抽干,无力地靠在了墙边。
她眼神中痴迷的炙热在渐渐散去,在东方流云失神的刹那,眼神中升起的那道取而代之的怨毒被迅速掩盖,漆黑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空洞地望着东方流云,等待他的最后抉择——是生是死,全凭皇上一句话。
“徐全!”东方流云亲手按下了机关按钮,深邃的眼眸中迸发出冷冽的颜色,冷声道。
身体猛然抖索,顿时透心凉,徐全收敛情绪,低眉顺眼地躬身进入大殿,公鸭嗓中透着小心谨慎,跪地道:“皇上,奴才在。”
三角眼不敢乱瞟,直勾勾地盯着地面,良久脑袋上方传来一阵清冷平静的声音:“云罗郡主殿前失仪,朕念在她年幼无知,又是恭亲王唯一血脉不予计较,即刻出宫,今后不得传召,不得私自入宫,违令者杀无赦。”
东方流云缓缓地开口,语气不急不躁,完全不复先前般情绪激动失控,云罗只觉得耳边不停地萦绕“嗡嗡嗡”的声响,但事实上她却一句都没听清楚。泪眼迷蒙,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扶起,身体恍如失去灵魂般,绝望地望着男子高大孤傲的背影远去。
夜色降临,冷风无情地刮过她的脸颊,刺痛的感觉让她的意识渐渐恢复清明:“狗奴才,放开本郡主!”
“郡主,您就别为难杂家了。皇上有旨,让你即刻出宫,杂家也是奉命行事,还望郡主体谅。”徐全是宫里的老人,深谙宫中生存之道,凡事不要做绝,给自己留条退路,总归是没错的。所以,他也没有刻意为难云罗,只是就事论事,冷冷道。
丞相府萱正堂内,林忠道忧心忡忡,指关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旁边的茶水已经换了三杯,眼看着新上的茶水又冷了,他的心再也无法淡定,气恼地将茶盏拂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瓷器碎了一地,若梦刚踏进屋子,亏得灵巧地避开,要不然非得溅她一身茶水。低垂的双眸掠过算计的精光,满不在乎地绕过地上的狼藉,无所谓道:“爹,你找我?”“你还知道今天要进宫啊?”林忠道坐在萱正堂将近一个时辰,要不是李管家老早派人告知若梦已经回来了,正在梳妆打扮,他一定会带着如梦进宫。最近这段日子,这个养女的所作所为已经大大脱离了他的控制范围,不由让他心生不满,语气不善道。切,装腔作势给谁看?还真当自己是她爹了!若梦在心里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故作歉意道:“爹爹这话怎么说得?女儿只不过是晚到了片刻,让爹爹久等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索性,只要不耽误宫宴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