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有芒刺在身,视线落在侍卫为难的表情上,母亲趾高气扬的做法并没有替她加分,反倒是更显示出下人的不尽心。眉头早就皱成了八字结,豁然抬头,一意孤行道:“晚娘,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语毕,如梦挣脱李婉之的怀抱,强自压下心中的自卑感,骄傲地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地迈开优雅的步子,大步跨进丞相府的大门。其实,她初到丞相府根本就记不住莲香苑的具体位置,甚至在哪个大致的方向,她都无法分辨清楚。
许是自尊心在作怪,许是觉得不甘心,为什么明明是属于她的家,而此时此刻她却只能像个陌生人一般,需要旁人引路,才能够找到目的地?
为什么明明是属于她的位置,而此时此刻她却只能屈居义女的位置,丝毫入不了父亲的眼睛。
她好恨,好恨!过去十年来,她一直都心有怨言,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像这一刻般如此憎恨!脚上犹如灌了铅,每挪动一步,她都觉得有千斤重,如梦望着摆在眼前的两个路口,踌躇不知该选择哪一个方向?
妾侍们陆续跟了上来,见到狐假虎威的“二小姐”站在路口不动,她们心下自然很清楚,丞相府的回廊路径复杂,任何新来的人都很难分辨方向,不由嘲讽道:“二小姐,老爷可是说了丞相府的小姐可没那么容易当哦!怎么?不认得回去的路吗?”
开口说话的人正是燕红,最近风头正劲,极手林忠道的宠爱。在大夫人那里讨不到便宜,便想趁机打击如梦,寻求心理平衡。同样,其他的妾氏有心却没胆,既然有人开了头,她们自然也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等到李婉之命小厮将步撵抬来跟上前的时候,这一幕恰巧落入她的眼中,凤眸危险的眯起,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最近的日子是不是过得太舒坦了!即是如此,晚上你们都不用睡了,都给本夫人去佛堂,替先皇祈福诵经去!”
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高门大院的当家主母,她随便一句话就能够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妾侍们占了口头便宜,可是却要付出整晚不能合眼的代价,不免觉得没意思,每个人都悻悻然地垂头离去,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带头叫嚣的燕红在内。
若梦并没有随大流跟在送徐公公离开的队伍中,她只是在萱正堂等着“便宜爹爹”去而复返。方才,她不配合的言行肯定是要被训斥一顿,与其让李管家从筑梦院将她喊过来,还不如乖巧地留在原地等着来得省时省力。
“老爷!”守在门口的下人跪地行礼,齐声道。
翠儿原本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萱正堂,后来经不住小姐的软磨硬泡,才不放心地回院子。
“爹爹,你回来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若梦学着乖巧的模样,三步并两步跑上前,故作亲昵地搀扶住林忠道的手臂,语气软糯,甜甜地喊出声。
一路上,林忠道心里气就不顺,夫人不经过他的同意就将亲生女儿接回府,虽然是用义女的名义,可是总让他觉得不妥。这下可好了,徐公公已经见过如梦,而且当着他的面,已经暴露了她义女的身份,他就算有心将女儿送走,想必也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还有让他感到不安的就是皇上对若梦的态度,两人之间的婚约不是老早就解除了吗?而且还是靖安王主动提出的,为什么从徐全欲言又止的表现来看,这其中似乎另有隐情?
精瘦的身体脊背挺直,浮肿的眼皮掩不住眼眸中的精光,无奈地摇了摇头,面对如今的若梦,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招架的能力,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放缓语气道:“说吧,今天又去哪里胡闹了?为什么要肆意冒犯天威?”
“爹爹,你说二哥哥不见了,女儿心情能好到哪里去?”若梦故意避开第二个问题不回答,直接将林梓霖失踪的消息告知,果然成功地将林忠道的注意力转移。
试问才相认没多久的独子,在眼皮子底下失踪,作为父亲还如何能够淡定自若?“什么?!你说霖儿不见了!这什么时候的事情?”昨晚漏液进宫,等回来的时候已经破晓时分,先皇驾崩,新皇登基,林忠道人在相府,可是要操心的事情何止一星半点,忙忙碌碌就是一整天,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向来喜爱清净的儿子的行踪。“应该是昨天的事情。”若梦整个下午在荒园子里仔细分析着杜仲的话,她初步确定二哥哥离开应该就是昨天的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她出发去南山寺的时候,白皙的脸上写满了思索的表情,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