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只是还没有倒头就睡,所以一心只想着要帮小姐将方才吃的东西吐出来,顿时理智全无地在原地直跺脚,不停重复着同一个词语。
天哪!人世间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我在想什么!
晶亮的星眸中流转着复杂的颜色,若梦看着翠儿满脸焦灼的模样,既暖心又无奈,所有的纠结最终都只能付诸东流,双手按住翠儿的肩膀,一字一句郑重道:“我——没——事。”
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脑子中恢复清明,翠儿只觉得听到小姐被人算计的时候,她心中无以复加的自责以惊人的速度吞噬了自己的理智,直到现在小姐完好无损地站在她的面前,亲口告诉她一切安好,那颗卡在嗓子眼里,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的心才勉强回到了原位。
如梦并没有按照原路返回,而是随意地在寺院里闲逛了起来。途中碰到小沙弥打听了靖安王的住处在东苑,只是来不及问具体在哪个方向那个小沙弥就害羞地连声道“罪过,罪过”,便逃似得离去,害得她找了老半天依旧无果。
“二小姐,夫人让奴婢带你回厢房。”身后响起一道苍老的熟悉声音,如梦泛着淡淡红晕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了然地转身,亲昵喊道:“奶娘,你怎么才来?”
听上去像是责备的话语,其中却带着深深地依恋。如梦自幼离家颠沛流离,十年来都是由奶娘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其实在她的心里眼前这个满脸布满沧桑皱纹的老嬷嬷更像是她的娘亲。
匆匆加快脚步上前,习惯性地搀扶小姐,笑意盈盈道:“这不是怕惹人怀疑,所以才趁着没人的时候才到夫人那里复命,老奴来晚了,还请小姐恕罪。”
“奶娘!”如梦柔弱的声音中交杂着撒娇的意味,经不住奶娘的打趣,打断道。
眼角笑意不减,粗粝的老手宠溺地拍了拍小姐的手背,收敛神色道:“小姐这是要往哪去呀?可叫老奴一路好找。”
不管有过什么样的生活经历,女儿家的脸皮薄自然是适用人的身上,被问到关键点上的如梦,顿时两颊染上了酡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奶娘上了年纪,走过的桥比如梦走过的路还多,眼神自是犀利,直白道:“莫不是小姐芳心暗许了?”
从大夫人出得知小姐跟靖安王在大雄宝殿有过一面之缘,而且王爷还出手相救于小姐,再看眼前自小带大的姑娘,一脸女儿家娇羞的模样,奶娘便知自己猜得***不离十了。
重重地点了点头,先前的害羞褪去,内心被强烈的占有欲取而代之。幼年时候的遭遇老早让如梦认清了许多事实,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骨肉至亲之情,当她不能为父母带来利益价值的时候,被无情地遗弃在外,过了十年生不如死地隐姓埋名的日子。
长久地等待早就耗尽了她所有的善良,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回归的机会,如梦绝对不可能任由母亲随意摆布,即使母亲许了她光明美好的未来,那也得是她愿意拥有的那份幸福才行。
“知我者莫若奶娘也。”如梦粲然微笑,视线始终没有停止搜寻的动作,沉声道。
小姐的成长速度远比奶娘现象中要快得多,苍老的眼眸中掠过诧异的神色,不过当即就恢复了平静,语重心长道:“既然小姐决定了,奶娘定会全力相助。只是对小姐现在而言,回相府替自己正名才是当务之急。”
一双比李婉之小一号的凤眸中流转着算计的精光,满脸沉思的表情,赞同地点了点头,温顺道:“奶娘提醒得及是,是梦儿鲁莽了。”
“这哪能啊!世间的好男子本就如同凤毛麟角,少之又少。小姐认定了,便要牢牢抓住本就没错,只不过这方法咱们还得从长计议,务必做到一击必胜才是正理。”奶娘细心地替如梦正理了坠在眉心的珍珠,随后主仆二人亦步亦趋地往住处地方向行去。冬日昼短夜长,伴随着络绎不绝的香客渐渐散去,南山寺的暮钟声绵远悠长地传递至寺院的没有个角落。也不知是否是白日里膳堂发生的事端传到了方丈的耳中,晚膳竟然破天荒由专门的僧人送到了厢房。许是从来都没有跟和尚打过交道,若梦觉得她的交际能力极有可能正在日渐退化,要不然怎么任她怎么套话,僧人从头到尾都是双手合十,虔诚地重复一句“阿弥陀佛”。要不是有翠儿拦着,她差点就气得要掀桌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