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知道小姐喜欢喝粥,翠儿便特意想厨房讨要了小炉子和煮粥用的各种常备食材,今天回来的路上她特意去了药材铺买了风干的百合,一回来就用小火炖上了。
“趁热吃,小姐吃完了才能有力气写字啊!”扎着两个花苞头的脑袋在若梦的面前轻快地晃动,努力地扯出大笑脸,翠儿希望她能用自己的快乐感染到小姐。
接过翠儿递过来的勺子,轻轻舀起一口粥放入口中,甜糯的感觉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眼睛不自觉地眯起,这一刻若梦觉得她是幸福的。
不一会,一大盅粥就见底了,意犹未尽地吧唧了几下嘴巴,满足道:“吃饱喝足,准备干活啦。”
“小姐,那奴婢不在这里吵你做学问了。奴婢就在隔壁,你要是有事就叫奴婢一声。”说着,翠儿利落地收拾了炖盅,端起食盘准备离去。
翠微居的装修图不知道要画多久,她可不想翠儿跟着她一起熬夜。再说了,明天翠儿还得早起叫她起床,两个人有一个熬夜就可以了,万一错过了送诺诺的时辰那可就糟糕了。
“不用了,你早点睡,明天还得叫我起床呢。我这里的东西很快就能弄完的。”
“好吧,那小姐别太晚了,身体要紧。奴婢看你脸色不大好,千万别着了风寒呢。”
从座位上起身,推着翠儿的后背,求饶道:“知道了,我的小翠儿,管家婆,你家主子身强力壮,打死一头牛都不在话下,你就别在絮叨了。要不然,我可真得得熬通宵了。”
本想再嘱咐小姐几句,只是听她这么一说,翠儿也就闭了嘴,悻悻然地出了房间。
送走翠儿,若梦三步并两步小跑到桌案前,立马开始奋笔疾书,她必须在今晚将翠微居的装修图纸赶出来。
月光如水倾泻在女子淡然认真的面庞上,烛台上的红烛一根接着一根燃尽熄灭,当更鼓声重复敲响不知多少次,若梦手里握着自制的炭笔,早就累得趴在桌案上安然入睡。
冷菊苑漆黑一片的卧房内,林梓霖临窗而立,修长的背影被月光拉得老长。一袭月白色的长袍随意地披在身上,清冷的眸光中悲伤止不住地溢出,距离娘亲离开他的身边已经过去了整整十日的光景。
打开手掌莹白的月光从骨节分明的指缝间流淌而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母亲匆匆离世,他们母子之间亦然没有保留多少共同生活的记忆。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角案上承载着母亲十八年辛酸苦辣的包袱,孤寂的心有种渐渐被填满的感觉。
杜仲夜半起身上茅房,看到少爷的房间里似乎有黑影晃动,不由谨慎地靠近,小声询问道:“少爷,你睡了吗?”
自小伺候在林梓霖的身边,他知道少爷向来浅眠,就算少爷睡着了,听到他的叫唤,肯定会吱声的。憨厚的脸上浮现出紧张的神色,竖耳倾听里头的动静。
其实,杜仲只知道其一,却并不知道林梓霖浅眠的真正原因。只是因为林梓霖的耳力过人,通常人听不到的声音他能够听到,每到夜深人静之时,春日夜莺的啼叫声;夏日蛙虫的鸣叫声;秋日寒蝉的悲鸣声;冬日寒鸦的嘶吼声时刻充斥着他的感官,让他时常从睡梦中惊醒。
等了老半天都没有听到少爷的回答,杜仲不由担心想要上前敲门。自从大小姐交给少爷一叠内容不详的纸,这几日他看到少爷几乎是废寝忘食地待在药庐里。夫人过世后,少爷的身体就大不如前前,让他由不住地担心。
“少爷?你没事吧?”
缓缓转过身体,林梓霖将所有悲伤的情绪压下,轻咳出声道:“我没事。”
“哦,那杜仲去睡觉了。”转身之际,杜仲还是踌躇了几下,硬着头皮道:“少爷,你也早点歇息,要注意身体。”
说着,便一溜烟地小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害怕自己的话会触动的伤心事,可是出于关心却不得不讲,只能是说完了便逃似得离开,仿佛用这样的方式杜仲就能将不安狠狠地甩在身后。
透光院子外的微光,林梓霖将杜仲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嘴角不由动了动。清冷的月光散落身后,将林梓霖的背影映衬地更显孤独寂寥。在室内伫立良久,他才艰难地迈开沉重的步子,亦步亦趋地踱步进入内室就寝。和衣躺在床上,抬眼便是四方的房梁,林梓霖定睛望着上方,始终不敢闭眼,他害怕自己一闭上眼睛,也许就再也无法看到明天初升的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