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肤色有着明显的不同。

    察觉到这一不同的翠儿，依旧不动声色，有条不紊地做着手上的伙计，替张嫂将整理着茶水房的杂物。一切打理妥当，看张嫂的脸色也好了很多，翠儿跟她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今日翠儿觉得自己就跟一直马不停蹄，一会到东，一会道西，从筑梦园，到在长春阁的半道劫了老爷的道，到冷菊院，在就是张嫂的茶水房，自己差不多绕了大半个丞相府，现在哪里是一个累字了得哦。

    想到小姐一直和王嬷嬷独处，翠儿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疲累，不自觉地又再次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筑梦院，西屋。

    屏退了所有的人，若梦和王嬷嬷就这么遥遥相望。王嬷嬷目光灼灼地盯着若梦，若梦也毫不避讳地与她直视，清澈透明的眼神对上黄浊暗淡的眸光，就如同照亮黑夜中潜行的人看到点点的星光，虽然微弱，但在出于无边黑暗的人眼中却是如阳光般璀璨耀眼。

    “王嬷嬷，你难道不恨我？”若梦右手微垂，动了动身子，让屏风挡住了自己一部分视线，不再看王嬷嬷。

    王嬷嬷当然听得懂大小姐话中的意思，直言不讳：“恨谈不上，但是大小姐就像是奴婢的一道催命符……”原本一直缩在角落的王嬷嬷身形动了动，挪过身子再次将自己的目光暴露在若梦的注视范围。

    “这话倒是有意思，接着说。”对于王嬷嬷不怎么好听的话，若梦并不生气，反倒是兴致盎然地想要她接着讲，神情一派大度。

    “这几日，奴婢一直都惶惶不可终日，担心自己的小命一个不小心，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丢了。大小姐今日对奴婢所作的，只不过将这些不安定的因素全部提前诱发，这反倒是给了奴婢一个绝处逢生的机遇。所以奴婢并不恨大小姐，反倒要感谢您不计前嫌地求助之情。至于催命符一说，纯属一个美丽的比喻。话虽糙，理不糙，相信以大小姐的睿智定是能明白奴婢的。”

    说完，王嬷嬷双膝盖跪地，重重地将头扣在地上，连续磕了三个响头。若梦虽是现代人，不喜欢古人这种跪地扣头的做法，但是对于王嬷嬷也并没有阻止。她觉得这是王嬷嬷欠死去的林若梦的，自己没有资格，也不想加以阻挠。

    “嬷嬷，如果我说我现在改变主意，想要你的命了，你预备怎样？”犀利的眸光，不带丝毫情绪，直直戳向王嬷嬷。

    跪在地上的王嬷嬷，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郑重地结束最后一个顿首，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道：“奴婢说过，自己的命早已不是自己的，从前替黑了心肝的夫人卖命，到头来终是要不得好死的。现在活着的自己，命依然不是自己的，小姐要就拿去，奴婢无可怨言。”

    王嬷嬷知道，自己贪生怕死，小姐对自己定是有疑虑的，只有将自己所有的后路断去，置之死地而后生，方是正道，再说自己也是真心投诚的，所以并无半分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