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今日阁下心情还不错。”
凭恃着意志力已经无法遏抑的情感,在罗塔的眼中闪耀着,但侍从们都低着头,所以并没有察觉到。
罗塔独自一人走进父亲的病房内,然后关起背后的橡木门,以避免父女面对面时有外物介入。罗塔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和内心的悸动愈来愈高涨,她走过巨大的暖炉旁,踩着步伐走近父亲的寝床。她的内心此时正有一种声音,呢喃似地向自己说道,那是个恶魔的声音:
“如果他现在不在了,如果他已经不在世了,从今以后,一切就能成为我的了!”
汗水从罗塔的额头上流了出来,然后顺着脸颊滑落。忐忑而期待的感觉冲撞着她的心灵,让她双眼闪光地盯着床榻上沉睡的父亲。
只要一想到从今往后一切都成为自己的,她就兴奋不已,那是种甘美让人沉醉的感觉,就像罂粟让人戒不掉。外人是不可能明白的,那种想得到又生生被人夺走的痛苦,这一切都源自父亲的阻挠!他只顾着自己快乐开心,完全罔顾这些做子女们的心情,罗塔对他只有痛恨!
如果父亲死掉!这一可怕的念头始终萦绕在罗塔的脑海里,像恶魔的呢喃挥之不去。
她想要从自孩提时代以来,就一直捆绑着他的阴沉咒语中解脱出来。那个说什么她就该绣花化等着慢慢老去的父亲,她一定要打败!
也许是念头太过于激烈,也有可能是飞机事故的后遗症使然,罗塔晃了晃,半跪在有着巨大帐帘的床边,而哈森总统此时正横卧在上头的寝床旁。
罗塔只瞥了父亲那像是枯木一般的脸,就立刻将视线移开了。自己固然憎恶父亲,但要真的亲自用双手结束!这还是需要勇气的。她大口地叹着气,紧闭着双眼,身心完全沉浸在忘我的渊谷里。但是突然间,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这声音就像是低微的、缺乏生气的空气波动。
“罗塔!罗塔啊!”
罗塔心一震,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战栗正一寸寸爬上她的背脊,然后扩散到四肢百骸。在这瞬间,理性像是脆弱的花朵被无情地粉碎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深深的恐惧与烦躁正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罗塔缓缓地移动自己的视线,眼前看见的是哈森总统正睁开双眼,看着他。
“您好,父亲。”虽然刚才在心中罗塔确实很想结束哈森的性命,但那到底是自己父亲,现在总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声音不禁微微颤抖。
“看见我没如你所愿,你很失望吧,哼!你跟维德鲁全是一路货!”病态的哈森两眼闪耀着火光,带着对罗塔的鄙视。
“是吗?在您眼里,我们这些子女到底算什么呢?”罗塔终于忍不住问道。强烈的不快与厌恶在她周身流淌。
“算什么,你们什么都不算。”哈森撑起他骨瘦如柴已经老朽的身躯,喋喋不休地说着:“只有凯尔是我的儿子,是l国未来的继承人,你跟维德鲁根本比不上,你们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父亲!”罗塔高声打断:“你怎么知道凯尔就是唯一继承人?你可知道当年圣女的后裔已经找到。按照法律,他有资格凌驾国会与选举,直接继承的。”
“什么?!怎么可能?!我绝对不承认的!”老总统叫嚣着,甚至口出恶毒诅咒:“那个逃亡l国的蠢女人的后裔才没资格!她跟她的孩子都该刺瞎眼睛,在僧侣院度过空虚的一生!”
“父亲,你实在是!”罗塔声音颤抖,这让她想起自己的童年,那个将自己抛弃不顾的父亲跟现在重叠一起,让她感到浑身燥热愤怒。她遏制住了内心的那一丝犹豫与良知,她站起来,伸手从父亲那细瘦丑陋的身体背后拿起了大枕头。
衰老的总统被女儿按住,拿枕头闷住脸的时候,一点儿也无法抵抗,只能够从枕头底下发出粗鄙的喘气声。他太老了,并且身体已经被病魔折磨殆尽,根本无法反抗。
“你应该要死的,父亲。为了我的未来。”
罗塔低语着,使尽全身的力量把枕头紧紧地压住。
“这个时代已经不需要你,你已经老了!你的一切都应该由新一代继承,你根本,根本不配待在这里!为了所有人的好!下地狱吧!”
哈森苦闷的呻吟声透过罗塔手中的厚枕头传出来。这时一阵恐怖的感觉像冰针似地刺进了罗塔的心脏。尽管她一直是个狠心的女人,但是她,此时竟然企图要谋杀自己的父亲。背离人道的忧虑从胸中一点一点地往上推到了咽喉,罗塔松开了倾注在双手上的力气。
但很快,对权利的追逐与贪婪让她再次用力按下去,就这样用力地压着,压着,直到完全不需要再用力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