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来看飞白的时候,飞白正练着字,一笔一画,力度满满。
现在的飞白已然能用左手写出很漂亮却不失钢硬的字。
齐素雪伸手想帮飞白撩开额前刘海,飞白不动声色避开,一双墨色的眼平静如湖水,“放着吧,走时将门关上。”明显的拒绝,齐素雪心口一阵酸楚。
那老头在齐素雪极力的恳求下决定过完年再同飞白一起离开,算起来他已经十四年没有来过纳兰府了,自从那人离开后,纳兰府再没值得留念的。
他是齐素雪的父亲齐君莫,他是武林的传奇,可他曾为一个人放弃所有,现在他回来只是想完成那人的遗愿。
这天晚上,门外的鞭炮声提醒着人们除夕的到来,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纳兰善婉拉着飞白出了门,从衣口掏出一枚玉佩,系在飞白腰间。
“姐,谢谢。”纳兰善婉忽然抱住飞白,飞白手足无措,表情僵在脸上,手不知该放在哪,她从不会这样露骨的表达自己的感情。
“谢、谢什么?”飞白脸上有些尴尬,纳兰飞白从来就不是个会表达自己感情的人。
松开飞白,善婉笑了,“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既往不咎,谢谢你包容我娘,谢谢所有。”善婉甜甜笑着,沉默许久,善婉才小心翼翼的拉着飞白的衣袖,低声道:“姐,别走,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嘻笑打闹。”
“好啊,等你掷骰子赢了我,我就回来。”飞白从衣口拿出两粒骰子,一粒给了善婉。
善婉收了骰子,拉着飞白在雪地打闹起来。
这场雪来得急,爆竹声隐在飘雪里……
这夜,不眠。
年初一的大早,就有人开始放起了鞭炮,象征日后一年的好兆头,开门红。
飞白一晚上都没睡,抱着纳兰胜留下的剑看了又看,擦了又擦,最后竟又哭了出来,红着眼继续擦。
早上迷迷糊糊的走出西园,眼睛酸涩,没注意到脚下有什么,发现时那条鞭炮已经炸开了,噼里啪啦的声音顿时让飞白慌了神,回神时整个人已经被纳兰睿炎扑倒在地,再次失神,人声,鞭炮声不绝于耳。
下人们手忙脚乱的将鞭炮隔断,整个纳兰府静了下来……
飞白闻到一股血腥味,回神就拉过纳兰睿炎的胳膊看,血迹已经漫过衣服晕染开来。
飞白心里忽然荡漾起一股莫名的酸意,想开口询问,又不好意思,只眼巴巴看着纳兰睿炎受伤的手臂,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你没事就好。”纳兰睿炎扯开嘴角笑了,在下人的掺扶下离开前院。
飞白跟着走,但也不进屋子,只在外面等着,直到齐素雪出来。
“幸好是冬日,衣服穿的多,破了皮肉,不碍事,上了药,修养一些时日就好。”齐素雪拍拍飞白,想让她打起精神来。
“嗯。”飞白应了声,放下了心,但纳兰睿炎将自己护在身下的一幕始终挥之不去。
齐素雪叹了口气,“进去看看他吧。”
飞白犹豫的很久最终还是选择离开,有什么好看的!
“飞白。”略显疲惫的声音让飞白止住脚步,纳兰睿炎在里屋叫住飞白。飞白心里一沉,思考许久进了屋子。此时的纳兰睿炎手上缠着纱布,有丝丝血迹露出,飞白看着忽然觉得有些难受。
“明日启程的衣物都准备好了?”纳兰睿炎的声音有些疲惫。
飞白一愣,许久才轻声问:“你不觉得我是灾星?你的手……”欲言又止。
纳兰睿炎翻了个身,“就算是,那又如何呢,而你又何必挂坏,你是灾星只能说明你解决问题的能力还不够,你有了能力,又何必在乎那些接踵而来的麻烦呢?”
飞白猛然抬头,一双眼紧紧看着纳兰睿炎,一抹笑意在他脸上洋溢。大概手已经不疼了吧,飞白这样觉得。
“一年之后,我希望见到一个比现在更强的姑娘,这一年才是你该真正去体验的,我等你回来。”纳兰睿炎面向里床,不再去看飞白。任谁都不会知道这个硬汉红了眼。
飞白转身离开,复又听纳兰睿炎道:“莫忘记你承诺过什么。”飞白没有犹豫,直接推门而去。
半夜,飞白来到那老头的房间,要求连夜离开。
齐君莫没说什么,洗了把脸,清醒后遂收拾衣物,拎着飞白直接跳出纳兰府,趁着夜色行往小道。
飞白最后看了眼夜幕下的纳兰府,收拾心情,跟在齐君莫身后慢行,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