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是个非常晴朗的天气,阳光透过打开的玻璃窗,像水一样泼了进来。
在这样骤然明亮的光线里,纪昀朝眼前的黑暗忽然一下子有些淡薄的微亮。
窗户边那个女孩的身影瞬间灰蒙蒙地呈现出来,隐隐约约,朦朦胧胧,只有淡淡而模糊的轮廓,却让他有一种错觉,当年那个笑容明媚而灿烂的宁小暖回来了。
那个剪影的轮廓慢慢波动起来,只是一瞬间,眼前整个世界又急速地转化为黑色的浓稠,铺天盖地地淹没了他。
他感觉眼睛有些酸涩难受,微微闭上了眼。
良久,他终于睁开目无焦距的双眼,低声说:“我不会让你次辞职的,你想报复就来吧,如果不想我毁了你。”
为了父亲遗留的岌岌可危的产业,他当年费尽心机并吞了宁洛企业,才重新建立起今日的jk集团。如今,宁小暖已死,就算他再如何愧疚,也不允许他人利用宁小暖来打击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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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光媚好,阳光照在金漆嵌沫的匾额上,越发耀眼夺目。
赫连陌站在一家画馆门口,抬头看向映着日光的匾额,匾额上“前世今生”四个烫金大字熠熠生辉。他向里头看了看,这家画馆开在冷市地段,门庭冷清,大门的门锁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少爷,您还好吗?”跟在他身后的司机有点担心地看着他,“您的脸色……不大好。”
他沉默地注视着这家画馆,感觉心底那一根绷得紧紧的弦,在看到“暂停营业”这块牌子的时候,慢慢松了下来。
他在害怕,害怕那个人不是宁小暖,害怕他所希冀的像泡沫一样都成空。
他怕那种明艳如晴空的笑容,真的会再也看不见了。
“少爷,现在还去酒店会谈吗?”司机看了下手表,“离会谈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还来得及。”
赫连陌低低吐出了一口气,对他说:“去永民医院。”
“医院……?”司机一下没反应过来。
他转过身,率先坐进了车子里,司机只好跟着进了车子,发动车子朝永民医院缓缓驶去。
到了医院,他向护士问了纪昀朝的病房,进了电梯直接上了最顶层的贵宾病房区。
“小姐,alan最近恐怕没法回国,不过,经过这几天的住院观察,以纪先生的情况是淤血暂时压住了视网膜神经,只不过血块很小,可能过一段时间就能自动消除。所以,不一定需要alan的医术,国内比较知名的眼科专家也能治好他的眼睛。”
医生一副不必担心的语气,夏以魅不由地问:“你的意思是他的眼睛能恢复?”
医生肯定地说:“当然。小姐大可放心,这种情况我们也见多了。不过,也不一定能自动消除,也有特殊情况。”那位年轻的医生看了一眼病历,“怎么?听小姐的语气似乎不希望他复明?”
她连忙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他这样的人,要是真的看不见了,那实在是太悲惨了,所以才问问清楚。”
正从电梯里走出,转过廊道的赫连陌看到夏以魅正和一位医生说着什么,然后进了旁边的一间病房。他正想叫她,最后想了一下,决定跟上去。
病房的门被关上了,他抬手打算敲门,却不知为何,他居然停了手,只沉默地站在门口,静静地聆听着里面的声音。
“纪昀朝,医生说可能会出现特殊情况,你会永远失明当个瞎子。”夏以魅的声音十分淡漠,根本不像关心病人的语气。
纪昀朝只静默地坐在自己的世界里,早在他醒来除了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时候,他除了绝望,就再也没有其他。
那种一瞬间失去整个世界,他不是没有尝过,三年前他就已经尝过那种滋味,如今只不过再承受一次而已。
“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她收拾了饭盒,说,“我要回去了,护士已经说过,待会儿会派一名男护士照顾你。”
纪昀朝只睁着茫然的眼睛,良久低低地说:“你说,我失明了,小暖是不是很开心?因为我终于遭到报应了。”
夏以魅没有理他,他忽然神情阴鸷下来,重复了之前的话,“夏苒,我不会让你辞职的,只要是关系到她的一切,我都不会放过。”
正要开门的手顿了一顿,她明媚地笑了起来:“那就拭目以待。”
她拉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大吃一惊。
“陌?”他怎么来了?
“是谁?”听到声音的纪昀朝微微直起了身子,朝她的方向望过去,却许久没有回应,只听到了一阵脚步凌乱的声音,以及夏以魅微微挣扎反抗的声音。
“夏苒!”他大声叫了一下,声音已经远去,他不由心下一跳,眼前的黑暗和茫然让他不觉有些害怕,“夏苒!护士!护士!”
护士立刻进来,关切地问:“纪先生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