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之外,还有一条:能屈能伸。
而离开望江阁回到自己将军府的平睿站在屋檐下,眯眼望天。
今日出了太阳,却浑浊不堪,更无暖意,一阵劲寒风迎面吹来,吹佛起平睿身上华衣,衣袂作响,令其多了几分飘然凛冽的气势。
“就用宇文峥。”
站立在平睿毕恭毕敬的管家恭身道:“是。”这也意味着公子不再追究宇文峥利用孙家和陷害平国公府一事。
不过,他有些想不通:“公子,为什么用宇文峥而不用林唯棠?”
“你对林唯棠印象很好?”平睿收回望天的目光,回转悠然漫步,管家亦步跟随,将心中所想禀道:“两者之间,相对而言,林唯棠比宇文峥要多三分傲骨,而宇文峥……宇文峥太过八面玲珑,难免会左右逢源,公子明知道,为何还要用他?”
平睿闲庭漫步,衣袂飘然,清和高远的眸子泛着嘲弄和冷意:“左右逢源是宇文峥最大的优点。”
管家略一思索,恍然明白过来:“属下明白了。”左右逢源的人其实最会审时夺势,公子之能,他们从不怀疑,到时宇文峥自然也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依靠。
平睿停步,面色有些凝重:“宇文峥这枚棋子已落下,到时能发挥什么样的作用,目前而言不得知,但不管如何,他翻不了我的掌控,倒是……”
管家略微有些惊讶,他还从来没有在公子脸上看到如此凝重的神情。
平睿似乎无心再漫步,转身回走。
管家面上闪过挣扎,还是忍不住问道:“公子,那人很棘手吗?”能让公子认为棘手的人,除了皇上,至今还没有第二个呢?
“棘手?”平睿微怔,若有所思般的眯了眯眼,随即轻笑:“可不是。”石子他已经投了出去,能问出什么路出来,现在还未知,不过,他心里有一种直觉,必然不会让他失望。
管家惊愕,大元国除了皇上,谁能让公子觉得棘手?想到公子今日去宇文峥之前还去了怀王府,难不成让公子觉得棘手的人是无忧公主要对付平国公府,可皇上又默许,公子才觉得棘手?
主仆二人回到大厅屋檐下,还未入内,一名衣着整洁、脚步齐稳、态度恭谨的小厮恭身上前禀道:
“公子,大公子私下差人送了贺礼去怀王府。”
平睿神色未见丝毫动作,只是淡道:“随他去。”
“是。”小厮恭敬的退了下去。
“公子,这大公子这不明……属下知错。”管家的声音在平睿的目光下噤然,而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罪。
“去阿星那儿,自行领罚。”平睿眸子似冷,寒芒四射。
“是。”管家恭恭敬敬的跪叩一礼后,恭身倒退着下去了。
平睿重新站立在屋檐下,面色恢复如常,但下一刻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峰微微拧了起来。
傍晚时分,顾府。
站在大门口的顾凌目送着轿子,神情黯然落寞。
一旁的廖青云轻叹一声,上前拍着他的肩膀,邀请道:“陪我喝几杯?”
顾凌苦笑:“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才是。”他心里的沉闷和苦涩此刻确实无处可宣诉。
廖青云对于好友的心思,他能理解,可是却无从安慰。
正在这时,今天一天都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的顾安安满面泪痕的冲了出来,显然是想去追那轿子。
顾凌拽住了她。
“哥,你快放开我。”
“别胡闹了,回房去。”顾凌轻声道。
顾安安摇头,用力要撇开他的手:“哥,我想通了,依依姐任性,可是们不能任由她任性,不能让她坐着那顶轿子入怀王府,我们要截下她。”
“然后呢?”顾凌平静的问道。
“然后我会带着依依姐远西,让祖父祖母为依依作主,让怀王必须要娶姐为妻,而不是为无名份的妾。”
顾凌一双眉已经拧成了麻绳,但拽住顾安安手臂的手却不但没有放松,反而越发的紧窒,轻柔安抚的声音染上了斥责和命令:“胡闹,回房去。”
顾安发不甘心不服气的回头怒吼着:“怎么是胡闹?她既然非要嫁,我们就成全她,反正怀……”
眼见顾安安越说越放肆,顾凌打晕了她,直接命令两名侍女:“扶小姐回房。”
“是,公子。”
“全叔,你看着八小姐,不许她出房间一步。”顾凌又吩咐道。
“是,公子。”全叔恭敬点头。
顾凌揉了揉眉头,看向廖青云作引请姿势道:“青云,陪我喝几杯,今天晚上我需要大醉一场。”
廖青云点头:“虽然大醉一场并不能改变已成的事实,但是我相信明天醒来,你心情会好一些。”
顾凌嘴角扯动了一下,在进府之前,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向轿子消失的地方。
廖青云见状,抿了抿嘴,说道:“七小姐虽然固执,但却沉稳冷静,并不是完全失去了理智冲动之下的选择,她是经过深思熟虑而行的,就算此刻你追上去拦下她,她也不会随你回来。”
“……我知道。”正是因为他看见了依依的执着和深情,他才不得不让步,否则,正如安安所言,最初时,他也想过,成全依依,以顾家门楣逼迫怀王娶其为妻,而不是为妾。
可是,依依一句话震动了他也镇住了他,她说,他不仅仅是怀王,也是表哥,是三姑母唯一的独子,最后的牵挂。
“我这个妹妹,真的很傻。”如果她只是为了顾家而入怀王府,他一点儿也不会担心,可是她不仅仅是单纯的为顾家,更主要的是为情。
“青云,依依爱上了王爷,而王爷并不爱她,这才是我放心不下却又无可奈何的原因。”
廖青云看着眉心打结满眼无奈和隐忧的顾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觉得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他只能保持沉默。
……
令人侧目通往怀王府必经之道上的道路上,在不少人引颈盼望下,在傍晚夕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终于见到了先后有两顶轿子出现在视线之内,相差也就几丈路的时差。
在两顶轿子前面引路的分别是怀王府的管事太监,他们很有默契的配合着脚步,原本还有些分先后的两顶轿子开始了并列而行。
两拨人马并没有汇合成一拨,而是并列而行,没有吹打的喜乐,没有浩荡的奴婢随从,完全是遵照纳妾之礼来行办。
要不是随行的太监宫女们衣着光鲜,要不是那两顶轿子虽然颜色暗沉却布料精致,有着华贵暗纹,谁也想不到这是在纳妾,还以为这是哪家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出游回来呢?
怀王府,大门紧闭,唯有左右两侧耳房开着。
多余的人没有,只有小高子和小花子两人分别站立在两侧,各自提着一盏宫灯,其余怀王府一切如常,用元无忧的话就是用放大镜来观察也观察不到丝毫的喜庆现象。
在项清尘轿子旁边的元络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怀王府,饶是如她,也还是被前所见到的给气的怒火在胸腔里直烧。
欺人太甚!
清尘太委屈了,幸好阿暮不在,不然看见清尘如此受辱,他得痛苦发狂。
等一下清尘看到,还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呢?
要是平常以清尘的性子,清尘绝对会一把火烧了这座怀王府,再把怀王打剥一层皮,可现在……元络皱眉,清尘连为妾都同意了?
不管如何,她私心里,还是希望清尘临门反悔,今天所见让她知道清尘在怀王府这条路不好走。
“落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