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弥香立刻将我半搂了到桌前。
墨夷没有留下来与我一同吃,只站了一会便走了。
我想,大抵是因为我总是求他,求得他不耐烦了。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若我还有但凡一丁点机会,我也是万不会求他的。
他的确是曾给了我半年的爱,只是现在却也将那爱连本带利地收回去了。
那样的利息,比起民间的高利贷,还要狠。
更狠的是,他还没有收完。
午膳过后,我又要缩回床上,弥香将我拉住了。
近来,我在床上的时间是越来越多了。每每我躺在床上,总能感觉得到弥香在我床前着急地朝我看。
她似乎怕我一睡不起。
其实,是她多虑了。
原先我是受了刺激过头了,失了神智,才会豁出命地与墨夷争。
这时,我也多半想明白了。
若是能活,我自然是要活着的。
若是不能活,我也总是会努些力。
弥香让我坐在梳妆台前,她从镜子里对我笑,“夫人,让弥香为你梳个头吧,将头发弄得漂漂亮亮的,心情也就好了。”
我不置可否,只是坐在那里,任她动作。
弥香一边细细打理我的头发,一边感叹,“夫人这般美貌,与主子真是天生一对。”
我听弥香说着,忍不住微微扬起唇角。
我特别想笑,只是,又实在是没有谁能比我更可笑了。
美貌?
若是与墨夷在了一处,又有谁还能称得上美貌呢?
我便是被他那张脸惑了眼,以致如今这般境地。
一年多前,我与阿娘去庙里上香,回程的途中遇了刺客。刺客要杀阿娘,我下意识挡了上去,那剑便硬生生刺到了我胸前。
我没受住,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床边便是有着惊天美貌的墨夷。
那般惊艳,一下子就晃花了我的眼。
我想,大抵是因为我前半辈子过得着实太顺遂了些,想要什么阿爹都给,这时见了这样的人间绝色便忍不住也想要。
待我伤好后,我便问墨夷,“那时,是你治了我的伤吗?”
墨夷唇边微微含着笑,朝我点头。
我又道,“你救了我,我是应该要报答你的;只是你却看了我的身子。你说,这当如何是好呢?”
墨夷的唇角延着悠远的笑意,眼波一转,璀璨流光便将我拢住,“莫不如你以身相许报答我,我以身相许为你负责?”
便是这样,我们成了亲。
我那时是恣意惯了,只修书往家中报了平安,便留在了墨夷的地方,待着与他耳鬓厮磨,琴瑟和鸣。
我怕爹娘瞧不起墨夷无权无势,当他配不上我,也只字未提我与他一段匆忙的姻缘。
只是后来我才知道,不是他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她。
哪一点配不上?
哪一点都配不上!
山庄之内,早已藏了与他青梅竹马的绝色女子,我却真把那般的仙女当成了他的表妹,将自己当成了此间的女主人,在庄内恣意览玩。
无怀山庄在岛上,周遭满种了桃花,春天的时候,我无事便爱在花中闲逛,我以为,这片桃林,现在也是我的了。
直到有一次,听得桃林里隐隐的谈笑声,似乎是守花林的丫头。
“知表小姐爱桃花,庄主便在无怀山庄上下遍种桃花。你看,表小姐若和庄主一起站在那桃花深处,是不是连桃花都会羞了颜色?”
“你说那位玉之小姐吗?她,就像是落入天鹅群里的丑小鸭,碍眼无妨,不过就是有些扫兴了。”
我那时还是有些骄纵习气的,不过是下人嘴碎,我心里便过不去了。我跑去找墨夷,墨夷却正巧临时有事出了庄,我便摆了些女主人的姿态去看那位表小姐,若吟。
我想,若那日我能预见到我今日这般凄惨的境地,我便是揣着委屈碎了心也万不会去看那位表小姐的。
我醒来之后看到墨夷在我床边,他又端着那般的美貌,我便下意识地当是他救了我。
后来,我也只是问他,是否是他治了我的伤。
却忘了问,是否也是他先伤了我。
若吟冷冷笑看我,“他本就是要去杀你阿娘的,你却拦了他,他因此受了极重的罚,也就索性让你来替你阿娘还了。”
我去若吟那里时,摆得是女主人的姿态;离开时,却像个。。。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当一个俘虏被人玩弄得晕头转向自以为是之后,又被人狠狠一针戳破了她自己为自己垒造起的泡沫幻境,这时,该有什么样的身份才能配得起这份狼狈、愚蠢、不堪和心碎?
当夜,墨夷回来,我赌上自己最后一分卑微的幻想,问他。
他只是看着我,不答,也没有否定。
我便得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