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的目光始终对着门口的方向,期待着,却又有些害怕。
骏容守在父亲的身边,看在眼里,只有拍拍他的手,默默地安慰着。
“可能差不多了吧。骏容啊,你陪着爸爸,我去问一下。”夏夫人看了看手表,焦急地起身,走了出去。
“爸。没事的。不过是一个手术而已。等你出来的时候,就会看见她了。”骏容微笑着说。
夏明笑了笑,神情十分地淡然。“都这把年纪了,出不来也没关系。”
“爸……”
“别生气。别生气。我只是说出我的心里话。”夏明握过儿子的手,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安心和宽慰,“真的。如果真的出不来,也没关系。你很优秀,没什么可让我操心的了。我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交待给你的。家里面,我相信你也会照顾得很好的。所以……如果我感觉到有些累了……也可以休息了嘛。”
“爸……”
“好好好。我不说了。”夏明笑笑,然后伸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拿出来一个信封,交给骏容,“这封信,你帮我交给小雨吧。”
骏容点点头,把信收进外衣的内袋里。
夏明望着被收好的信,用一种低落,甚至绝别的口吻说:“等我走了以后,再交给她吧。”
“嗯?”
“我是说,等我进去以后,再给她吧。因为……她不一定会来。”
“爸。我会在外面等你出来的。”
“嗯。”
“等你好了以后,不是还等着喝媳妇茶吗?所以……就以这个为动力吧。好吗?本来小咛今天是要来的,但是我不在公司里面,所以只好留她在公司里面坐镇。”
“好。温咛是个好姑娘。做我们家的儿媳妇,挺好的。况且,我还想赶快抱孙子呢。要不是你一天只知道工作啊,我早就可以当爷爷了。都怪你。”
“行。等你出来了,再来数落我吧。”
……
夏明躺在移动的手术床上,被缓缓地推进了手术室里面。
当麻醉药开始进入血液里面发挥作用,他感觉到自己的眼前,渐渐变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他面带笑容,闭上眼睛,仿佛开始做一个舒服的梦。
梦境里,全是他这一生的片断缩影……
在那些缩影里,有第一次心动的感觉,也有梦想实现的激动;有甜蜜幸福的温暖,也有初为人父的激动;有痛失所爱的绝望,也有后悔莫及的愧疚和心痛……
他以为,她不会再愿意见他。
但是……
她依然在那个地方,微笑着,等他……
含着眼泪……用微笑……迎接着他……
没有一点憎恨……
有的,只有原谅的心痛……
她说,回去吧……孩子们还在等待着他。
他说,孩子们已经不再需要他……
他说,他累了……
再也……没有一丁点追逐名利的力气……
她没有再拒绝,温柔地牵过了他的手。
……
骏容等在手术室外面,惊慌地发现手术时间比计划的短了很多。
他看着主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神情阴沉沉的。
骏容扶住夏夫人,仍在期待着手术顺利的消息。
“对不起,夏夫人,夏公子,我们已经尽力了。”医生站在他们的面前,深沉地开了口,“手术才刚刚开始,夏市长的心脏就连续几次停止了跳动。我们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经过我们的抢救,还是没有能挽回他的生命。我们很抱歉。”
寂静的过道里,夏骏容用双臂紧紧地抱着夏夫人,任她在肩头上,痛苦地哭泣。
他告诉自己,要坚强,要作为这个家庭的支柱而坚强,却还是抽泣着,哭了出来。
他在转身间,停了下来。
因为此时,小雨正愣在过道的尽头,用一种不愿相信的目光望着他。
骏容长时间地回望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时间,仿佛在那一秒停止了。
那些……曾经的……失望……不解……痛恨……还有爱恨交织……
都随着痛心疾首的泪水,一起流出了心里,流出了体外。
……
把夏夫人安顿好之后,骏容把夏明留下来的信,交给了小雨,然后就去处理剩下的事。
因为不放心,他给元赫打了电话,想让他赶过来,帮忙看着小雨。
小雨一个人坐在医院里空荡荡的走廊上,等待了很久,才故作镇定地拆开了信封……
小雨啊,我的女儿。
请允许我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
早知道的话,当初应该听你妈妈的话,提前把你的名字取好。这样的话,你会有一个更加美好的名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了。变得被欲望蒙住了眼睛,被追逐名利的快感蒙住了心智。我记得,我曾经也是一个有原则,有追求的年青人。你妈妈还曾经夸赞我,说我是这世上最正直的男人。
现在,我却是这世上最让她失望,最懦弱,最无耻的男人。我不配成为你们的父亲,更加不配成为一个人。现在,我幡然醒悟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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