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水晶灯悬挂在天花板,别墅却黑漆漆一片,仅靠从大厅落地窗所洒落的月光来维持。
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是根据别墅主人的爱好来选购,小至装潢地板瓷砖,大至摆放各色物品,它们来自不同地方,有些甚至空运而来。
这是傅君奕送给董艾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此时却像一个金丝编织而成的囚笼,囚困的是她的心。
董艾面如死灰斜靠沙发,坐在羊毛地毯上,唇边漾开一抹苦笑,身边是渐渐降低亮度的手机屏幕。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何时开始自己变成了只会使计威胁的小人了,以前她不是最不屑这种行为吗?如今她与那些用尽手段想接近他的女人又有什么不同?
他大概不会来了吧。本来还不确定的董艾,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心跟着往下沉。
果然,用‘再也见不到她’这样的话,他是无动于衷的,毕竟他心尖上的人不是她:董艾。
她从期待、失望、等到绝望,两个小时过去了,他依旧没有出现。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门外传来引擎熄灭的声音。
他来了,他没有不管她的死活。
董艾想站起来给他开门,结果好几天没东西下肚的她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撑着桌子勉强站起,迎接她的是一室明亮。
“你来啦。”
傅君奕蹙眉看着董艾,故意忽略她苍白的脸色,寒声道:“你应该非常清楚,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
董艾沉默了,心虚垂下螓首,身侧裙摆被她捏皱。
被厌恶了吗?
见她迟迟不开口,傅君奕有些不耐烦,脚一旋欲离开。
“能不能为我留下来?”沙哑的声音传来,他背脊一僵,听出她话里带着恳求。
“别任性,她还在医院等我陪她。”
“你再往前,我就死在你面前!”
董艾有种强烈的感觉,这次若是让他离开,他就会永远离开自己。于是,她抽出桌上果盘里的水果刀,贴在左腕脉搏处。
傅君奕转身,看到她疯狂的举动,不禁满腔怒意,“把刀放下!”
“为我留下!”董艾加强语气强调。
他们都拥有一副倔脾气,僵持着,不肯先让步。
而董艾为了能留住傅君奕,在手腕上的力道不断加大,泛着寒光的锋利刀身沾染了殷红的血,有些顺着刀身滴落在白色羊毛毯上,经月光的照射显得特别刺眼。
这时,傅君奕西装口袋传来震动,他知道这是谁的来电,伸手欲掏出来接听。
“不许接!”
董艾像发狂一样大吼,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柔情她看见了,所以猜到是谁的来电。
傅君奕拿出放在口袋里的手,开始慢慢走向董艾。
董艾看到他一步步接近自己,她惯性往后退,直至后背贴着冰冷墙壁,迫不得已的她将水果刀自手腕移开,改刀尖直指他。
“不,你不要过来,不要……”
“你不是想为死去的孩子报仇吗,”傅君奕毫不畏惧,猛然出手,握住她持刀的手腕,“现在,就是你最好的机会,动手啊!”
傅君奕用力扯着董艾的手,拉着她往前,刀尖直指自己心脏。
“不……”
她下不了手啊。刀尖越来越接近他的身体,董艾甚至能感受到隔着衣物,心脏的跳动从刀身传到她手上。
‘咣当’一声,水果刀掉落在地,她的身子也顺着墙壁滑落,瘫软在地上。
傅君奕蹲下身,用力扯过董艾受伤的手腕,粘稠液体从他指缝渗出。他毫不怜香惜玉,一边加重力道一边说。
“既然杀不了我,就忘了我,不然就恨我。”
这句话在董艾脑中回荡,泪水迅速占据眼眶,她眼睁睁看着他在自己的视线里模糊,最后不见踪影。
一个人可以待她如春风,也可以狠心至厮,甚至不管她的死活。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她至今都看不清,用了十年时间也摸不透,却已深深爱上。
若时光能倒流,她是否仍会如此义无反顾?
答案不用一秒便在心底形成,她自嘲扯了扯嘴角,果真如那人所说,她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