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当然此时降临过来的也只是他一缕意识而已,他的神魂本体依旧在那泰赤乌部的营地中。
不过腾蛇旗的器灵如今经过祭祀、膜拜,已经有了神灵的特性,降下来的力量却是实实在在的,与查干巴拉融合之后,一股沛然的力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而后便见他身手在虚空连连挥动,一道道青黑色的气流凭空而生,打入那裂缝四周的几条人为留下的刻痕之中,已被磨损的痕迹顿时清晰了许多。
而后便听的四周空间突然传来一阵奇怪声音,似乎是松弛的弓弦一下被拉紧。
众人莫名觉得身前这片空间突然变得坚不可摧起来,虽然肉眼难辨,但是那种感觉却极为的清晰,而之前沸腾的地下水也随之消沉,没了动静,影影绰绰的火光从深处映射上来,如同烛火一般。
那封印大阵被修复之后,查干巴拉原本鼓胀的身躯又已经恢复了干瘦的模样,目光却还是犀利无比,转过头与那跪在地上不停赞颂祈祷的蛮族战士说道:“此处矿脉我我神至关重要,若再出现什么纰漏就用你这一身鲜血来我神的怒火吧……两个月后我变来接收成果,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我神对你们的期望。”
此言一罢,查干巴拉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冰冷,而后便见一道青黑色的光芒从他头顶飞出,消散在虚空之中,老巫师身体一软便倒了下去,被那地上跪着的青甲战士一把扶住,半晌之后才恢复了神志。
查干巴拉颇为艰难的睁开双眼,脑子里一片混乱,仿佛几天几夜未曾睡觉了一般,瞳孔一片浑浊。
喘息了半天,神色才稍微显得有些正常。他抬头看了看那脸上颇有愠色的青甲战士,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赤兀,之前先知与你说了什么?”这叫赤兀的年轻战士正是那泰赤乌部的少头领,将来部落的继承人,若论身份自然是高贵无比,被这般训斥威胁自然脸色不会好看,哪怕对方是尊贵的先知。
赤兀将之前大先知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而后支开身旁亲随,与那查干巴拉并肩同行,走至无人之处这才流露出了一丝痛苦愤怒的神色,低声道:“如今这图腾之神根本不护佑我部族人,反而驱使我等如牛马一般,我赤兀实在气之不过,不知大巫师您可有办法,驱逐这异端之神?”
“慎言!慎言!大先知虽然在千里之外。但这谷中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小心被他发觉招来杀身之祸!”查干巴拉扭头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这才说道:“我部金翅大神被大先知背后的势力擒获囚禁,如今生死未卜,不依仗如今这位新的神灵,老夫连巫术都无法施展,能有什么办法呢?”
“当初我们借助大先知的力量灭了扎达兰部。如今我们又要走上和他们一样的道路了吗?”
赤兀神色凄然,平日里忍气吞声,还要奉那异端为神灵。真是无比屈辱,而如今被这番一通呵斥,更是挑动了他心头敏感的神经。语气也显得无所顾忌,却被那查干巴拉一语打断,“少首领还是不要多想,如今依仗大先知的力量,我部逐日壮大,已经有吞并四方之势,而科尔沁部北迁黑龙城,我泰赤乌部有独霸南方草原的希望啊,而且大先知带来的种种生产技术,这对我部而言。都是有益无害的。”
“可当他榨干我们部落最后一滴鲜血之后呢?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赤兀叹息道。
查干巴拉神色肃然,随即一想,却摇了摇头:“如今这腾蛇之神尚还弱小,比起我们本部的金翅大神都仍有差距。肯定需要我们源源不断的祭祀、信奉,大先知不会如此做的,放心吧。”
赤兀默不作声,也不再多说,心中若有所思。
查干巴拉方才施展神降之术,几乎耗尽了体力。又与这赤兀交谈片刻,更是疲惫,见他不在多言便吩咐道:“你这些天加紧督促,让这写荒奴加紧挖掘,免得到时候惹大先知恼怒,难以收场!”
“再快,恐怕就要累出人命了。”那赤兀眉头一皱,这地下矿洞空气流通不畅,又有地肺毒火逸散,环境极其恶劣,寻常武者在这里生存十天半个月,战斗力都会骤降,也只有这些荒人的身体才能够承受,但是这一年中,一直呆在矿井下面,这些荒人的体力也已经被压榨到了极致,如今很难有所提升。
查干巴拉摇了摇头,看着这些荒人视同草芥一般。
纵然他被大先知压迫的犹如走狗,但是在这些卑微的凡人面前,他依旧不会放下自己的高贵的身架,更不会施舍一丝怜悯,不咸不淡的说道:“最多还有两个月,这矿洞中的灵脉便会被挖掘出来了,到时候这些荒人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死就死吧,若再有闹事者直接杀了了事,万万不能再出差错!”
他这话说的声音并不算大,然而却被极远处的一个身形魁梧的荒人听到了。
这荒人身高寻常,在八百多人中并不算出众的,然而肤色却微微透着一层暗金,似乎蕴藏着一股恐怖的力量,周身上下也没有一处伤口,那些监军用的蒺藜铁鞭在他身上根本留不下一点痕迹,正是这群荒人的首领,他实力鼎盛之时,目光能看清云中大雁的羽毛,耳朵能听见数里之外的蛙鸣,虽然如今深处地下,一年未见过丝毫阳光,也未吃过一顿饱饭,身体虚弱至极,然而听到十几丈外两人的对话却也不是很难。
这番话让他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担忧中,他肩上担负着族人的性命,可如今摆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无解的困局,难道唯有等死不成吗?可反抗能成功吗?纵然己方人数几倍于矿洞中守卫,但是自己族人如今身体嬴弱不堪,而这些蛮族却是处于全盛之态,便是自己也不敢保证是那几个监军头领的对手。
更何况还有赤兀、查干巴拉这两个难以应付的首领?
反抗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而且如今所有族人都中了巫毒,算上这个因素,连那一丝机会也没有了。
“难道紫川一族就要葬送在我紫川钧身上了吗?”这荒人心头一阵凄凉,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种比凶兽更为狠戾的光芒,然而却被他死死压制着,纵然他如今可以杀上一两人陪葬,却会断送紫川一族最后的希望。
荒人的部落一般因地名而来,而部落的名字亦是世代传承的姓氏。
查干巴拉并不知道紫川钧心头酝酿的仇恨之火,当然也并不在乎。与赤兀交代清楚之后,便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一路走过漫长的黑暗,终于来到峡谷之中,呼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纵然带着一股浓重的硫磺味,却也比山洞中那浑浊空气让人舒服许多,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按照大先知所授步法穿过了庭院篱笆前的封禁之阵,推开大门,便径直走向了那通神巫毯,准备通过冥想来恢复精神。
巫师与魂修有些相似,都是以神魂为主,不过魂修是修自身念头,而巫师却是扩大自身与神灵之间的沟通,所以获得神通也自然比较简单,但却逃脱不了生死界限,一般巫师并不比凡人更加长寿。
但巫师相信自己死亡之后就会进入神的国度,而获得永生,所以他们对死亡并不畏惧。
查干巴拉看着通神巫毯后面那个如若泥像的人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诧异,而后便恢复了的平静,眼神之中根本无畏惧可言,虽然他不知道这个不速之客的来历,更想不通他是如何突破层层阻碍出现在自己的房间中,但他不屑于多想,亵渎神灵人的都必须死,因为那人有一只脚踩在了自己的毯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