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骠骑营可能就废了。
相当于自己辛辛苦苦拿命去填,然后让最后支援来的势力摘桃子。
这种交换或许对大乾军方来讲并不吃亏,是一场鼓舞军心的胜仗,可他没有半点好处,他不会去做的。
双方就这般冷冰冰的对持着,由两千血蹄骑兵慢慢退到了关外。
整个过程僵硬的就像一块堵在人喉咙里的冰疙瘩,异常的难受,可杨玄立与阵前,如今众望所归凝聚了军心威望,他未说动谁也不敢妄动,何况裴铏和程俊两个老狐狸也是打着保存实力的想法。
唯独林燕颜面受损,想要反其道而行,双目看着巴根退走的方向,双目快要喷出火来,可是胸肺疼痛难忍,被人搀着都有气无力的,想要大声发号施令或者于裴铏争辩完全没有这个底气,气的牙齿紧咬。
他将所有仇恨以及怨愤都转移到了杨玄身上,恨的不将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灼灼欲燃的目光很快便引起了裴铏的注意,而后对缠着林燕的两名亲兵吩咐了一声:“带林副都尉去后营疗伤。”而后又唤过传讯士兵,发布了军令:“命令左翼卫全军清扫战场,右翼卫救助伤员,中坚卫搭建营地,并收集伤亡情况,尽快像我汇报,做完之后,轮流休息进食,布一级警戒!”
程俊此时心情沉重,也无心与裴铏争抢战果,下令道:“命全军尽快修补城墙,统筹伤亡数据。”
命令一层层的发布下去,万人大军慢慢的运作起来,就像一个臃肿的大象似得。
一两个时辰过去,天边渐有鱼肚白,大雨停歇。
战场已经清扫干净,远处山丘之上也已经打好了成片的营帐,为了防止蛮军去而复返,营门前都修筑起了临时的防御工事,壕沟、据马、隔板之类的东西,城门前的旷野之上,两座丈许高的尸山耸立在血泥污水之中,散发着浓烈的腥臭,清理出来的兵器、战甲也堆成了几个小山包,正由车马在往营中运送。
营地中一片嘈杂,巡逻的哨兵踩着泥浆来回走动,到处都是盔甲铁靴碰撞摩擦的声音,以及隐隐传来的痛苦呻吟,众士卒轮番休息着,却无人能够入睡,也有缕缕炊烟升起,一片异样的凄凉。
大营之中,裴铏、程俊二人依旧在忙碌着,看着一连串送上来的战报,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短短半夜的战斗,巡防第五营阵亡八百七十五人、重伤丧失战斗力一千余人、轻伤不计其数,整只部队几乎临近报废的边缘,没有七八个月的休养整顿,补充新血液,恐怕是无法再上战场了。
骠骑营阵亡六百余人,重伤丧失战斗力九百余人,其中六成伤亡都集中在中坚卫当中,其中战车伍,一个加强伍四十多辆战车,三百多人,仅余下四五辆完好,七八辆可以修复,人员伤亡达到两百,其余完全报废,毕竟在昨夜整场战斗中,中坚卫很悲惨的承受了两千血蹄重骑兵的正面冲锋,这个伤亡数字已经在裴铏所能接受的范围之中了,只是心疼,虽说林燕与他不合,可这些毕竟都是他手里的基业。
裴铏将手里的战报扔在了桌上,艰难的伸出手,揉着额头。
正在此时营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门外忽然有士兵跑了进来,大声道:“落星营人马抵达,已接手了防御任务,孙将军及落星营吴冰都尉请两位大人前去帅营汇报昨夜战况,并商讨布防事宜。”
“孙世阳将军也来了?”程俊听的这话顿时一惊,从椅子上骤然站了起来。
“是的。”那士卒谨小慎微的点了点头。
“这次恐怕要遭殃了。”程俊心头一片凄凉,本打算隐瞒一些伤亡人数,却没想到孙世阳将军亲自前来查看战况,如今那两座尸山就在城门前堆着,如何也瞒不过去了。虽说这孙世阳只是将衔之中品阶最低的归德将军,在第二军总营之中也只能排到六七位之间去了,可碾死他这个都尉却也不费吹灰之力。
若是其他将军下来,程俊还可以破财消灾,偏偏此人有些正直迂腐,说的上是油盐不进。
这让他无比的头疼,双手紧紧攒着那份不堪入目的战报,一时之间有些茫然,正是不知所措之间,却听的裴铏在他耳边轻声安抚了一句:“无妨,倒时候由我汇报情况,这场战虽说伤亡数据相差有些悬殊,可我麾下杨玄校尉一箭射倒了蛮军战旗,却壮了我军声威,不算败仗,刘世阳将军应该能够明辨得失。”
听的此话,程俊微微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裴铏身上。
或者说是杨玄身上,希望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能掩盖这场战斗相对而言比较苍白无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