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有些不明白。
这场闹剧在荒谬也是一场赌注,如果这一箭他松手了,巧合的命中了,杨玄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他哪里来的这种勇气?
然而现实却并没有给他太多机会去思考这个问题,身后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传来,就像沉重的铁链在地面上快速的拖动,而且还是在一个四面是墙的空旷房间之中,整个世界都充斥开这种声音,纳兰云松豁然转身,看见了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在那石缝之中一个个微微扬起的巨大头颅,漆黑的鳞甲之上沾染着鲜血,便是双目之上也流淌着丝丝红线。
蛇是没有眼皮的,因此那种空洞洞的眼神就像一个无尽的深渊,能将一切都彻底吞噬。不管是恐惧还是希望,在这之前你都觉得死亡的气味正在将你一层层的包裹,一层层的淹没。纳兰云松身体有些僵硬,内心却陷入了歇斯底里之中,手里长弓发出的嘶哑声就像溺水者手里的最后一根稻草,给了他希望。他定神、瞄准、撒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那一丝希望也短暂的让然叹息。
长箭离弦而去,带动刺耳的风声,穿透那层黑色而细密的鳞甲没入了修蛇的体内,溅起一道血线!
两尺长箭仅剩三寸尾羽,这一箭的贯穿性堪称恐怖,然而相对于这修蛇庞大的身躯,这种伤势在短时间之内却很难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便是普通的蛇类被斩断了身躯依旧能够存活一段时间,何况这种上古凶兽。
那一箭仅仅唤起了修蛇的一声痛嘶,紧缩的身躯陡然爆射而出,血盆大嘴张。
猩红的蛇信、粉红的软肉、喷溅的粘液、以及那两颗高高张扬仿佛钩镰似的森森白牙,都给纳兰云松构筑出了一个绝望的牢笼。他身躯僵硬的难以动弹,在这一刻竟然被吓呆了。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就在这种混沌中度过,再没有机会感受恐惧是什么滋味了,眼前缭乱的景象被黑暗和腥臭所取代,一股痛楚袭上心头,锋利的尖牙穿透了他的后背,将他钉死在了那一片温柔之中。
铺天盖地的一口之后,如注的鲜血混合着腥臭的粘液往外流淌,在大白马的背上编织出了一滩滩斑驳的残红。
咴咴!一阵惊恐的嘶鸣,可怜的白马挣扎着还想起身。便被修蛇那遒劲的身躯缠住,而后猛然一绞,骨头折断、皮肉崩裂的声音陡然骤然响起,锋利的骨茬从腹腔之中刺出,鲜血、白骨相互浸染,最终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
修蛇愤怒的扭动身躯,纳兰云松那一身白袍已经成了刺目的艳红,不断喷涌的鲜血顺着大蛇的嘴角溢出,给它恐怖的身躯上涂抹上了一些不成形的污斑,随后那高昂的蛇头猛然一甩,那已经不成人形的身躯摔落在地,再无半点生机。
整个扑杀的过程极为迅猛,有一种摧枯拉朽的血腥。堂堂化气境高手,在这修蛇的愤怒之下竟然像被蝼蚁一样碾死。
杨玄不曾看到身后那血腥的一幕,但是耳朵捕捉到的声音,以及那如潮水般涌来的血腥味,却不难在脑海之中想象出一副类似的场景,他毫不讶异、毫不恐慌,甚至原有的紧张都被这种感觉所驱散,一切都如他计划中那样发展着。
种德堂纳兰家族世子于荒园狩猎中横死,这将会掀起多大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