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可却是他如今唯一能解闷的事情,日子一久也就由习惯渐渐变成了依赖,而自己又会不会一辈子都不愿醒过来?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从阴山大河撑着木筏顺流而下,一行人终于摆脱了绵延的群山,进入雍州东边的五原。
大河蜿蜒,就像宁静的处子,抚平了众人心里劫后余生的悸动。
沿着渭水乘船逆流而上,从五原至朔方不过两三日的行程,一行人弃了木筏,在五原一位乡绅家中购买了一条大船,奔上归途。
船在江心,晚霞的余辉就像是妖娆的火焰,随着一江春水流荡在在船舷两侧。
船头站着一青衣书生,腰间携着三尺长剑,不饰珠玉,就如同他人一样朴素,他正扶着船舷,对着江中的沙洲怔怔出神。
身后的舱房传来一阵吱呀的门响,他不去回头便也知道是谁,声音有些温婉:“他醒了没?”
那女子穿着一身绯红的衣裙,长发挽起,露出芊芊如玉的脖颈,比这江心中的云霞更加明艳动人,不是那林小缘又是何人?
林小缘轻咬嘴唇,摇了摇头,声音中有些担忧:“一点起色都没有。”
“他体内伤势已经控制住了,你不用担心,问题不大的。”
林小缘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却没有什么底气。
“你何必如此呢?就算他醒不过来了,我杨家养他一辈子就是了,可你毕竟是林家的大小姐,毕竟是我的妹妹。”
“可他是因为我才落得这般下场的。”林小缘皱着眉头,似乎很厌恶这种不近人情的语气。
“你与他的协定早在赤崖分道的时候就结束了,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埋骨荒原之上,而且受了重伤,我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怎么也不可能跟你拉扯上半点关系,你不必将这些莫须有的责任往你身上揽。”林洪先语气很淡,似乎永远都只陈述事实。
林小缘沉默了半晌,看着哥哥有些温柔的侧脸,突然有些委屈的感觉,嘟囔着:“我去给他喂药。”
“这些事情让丁野两人去做就行了,你得注意些自己的身份。”
“我不知道我我这身份又怎么碍事了,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快死的病人,而我又不放心那两个只会杀人的家伙去做这些。”林小缘有些赌气的说道,丢开在指尖缠绕了好几圈的衣袂,便见那轻盈如烟的丝带欢快的打起旋来。
“我手下那些家伙可不止会杀人,受了伤哪次不得自己包扎。”林洪先笑道。
林小缘并不理会,只是走路时候将落脚的力度加大了几分,将那甲板踩出了声音。
杨玄因为受伤的缘故,占据了这船上最好的一间舱房,在阁楼的二层,四面通风,携带者江风的丝丝凉意,将这屋内的檀香味也吹得清淡了几分,闻着便不那么沉闷。
林小缘用嘴唇浅浅的尝了尝勺里的药汤,觉得仍有些烫嘴便搁在了一边。
杨玄如今可没了几天前那份凄惨狼狈的模样,因为伤处在后背的缘故,这床上都垫了厚厚一层绒被,以至于整个人躺在上面都陷下去了几分,加上这几天净吃了些燕窝银耳之类的东西,除开伤势,身体已经养的极好了,脸色红润有光泽,睡的死沉死沉。
其实他面相本来就生的有几分清秀,如今褪去山里那草莽、粗狂的性子,在杨小缘眼自然有些莫名的可爱。
只是这阵可爱之后却又有悲来,林小缘双手搁在桌上,撑着脸颊,望着床上不知生死的少年,喃喃自语道:“今天都是第九天了,这么睡着也不知道你到闷不闷,前些天船过五原,你睡着了却是没看见,渭水两岸麦田简直一眼都看不到尽头在哪,以前我一只呆在家里,却没想到雍州这苦寒的地方还有这种富饶的土地,估计你以前呆在山里,也没见过……”
“跟你说这么多有有什么用呢……也不知到你听不听得到……”
“你说你怎么还不醒过来呢,真指望着我哥养你一辈子啊?”
“其实我家里也不缺钱,下人也有很多,只是我还是希望你能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