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树一发芽,意味着会产生出更多的蚕丝,去年的生丝就跟着跌,原本观望的人耐不住,开始低价出让生丝。
田幼薇只收最上等的生丝,其余都不要。
收了一部分之后,她就通知杨老兵停下来,说不收了,没人要。
丝价越发跌得厉害,她便又开始收,收一收,停一停,价越跌越低。
三百两银子很快用完,她又让杨老兵去打听借贷的事,就将库房里的生丝做抵押,以五分利的代价又借了两百两银子出来。
丝价一跌再跌,等到她手里的银子用完,库房也半满了。
田秉偶然进城,看到那许多丝,往外一打听丝价,急得险些晕倒,回到家里问田幼薇:“怎么办?丝价一跌再跌,就要血本无归了!”
田幼薇不慌不忙:“不要急,很快就要涨了。”
若是她哥知道她又用那些生丝作抵押,又又借了两百两银子,怕是要当场气死。
不过算了,凡事都要循序渐进,太急了不好。
田秉气道:“涨?涨?我看是你饭量长了吧!”
邵璟没忍住,“扑”的一声笑出来,田幼薇虚点他一下,笑道:“二哥的饭量长得更多。”
田秉气鼓鼓地瞪她,她没什么反应,继续做她的事。
喜眉从外头进来,边擦鞋底的稀泥边抱怨:“这雨接着下好些天了,就没个晴的时候。听说村子里好些人家养的蚕都生了病。”
田秉眼睛一亮:“生病?为什么会生病?什么病?”
喜眉道:“听说是怪天气不好,太潮湿了,看起来像是僵蚕病。”
僵蚕病很难根治,而且很麻烦,上一批蚕得了,下一批蚕发病的可能性极大,一旦蔓延开来,简直是灾难。
田秉高兴过后,又替蚕农担心起来:“这可怎么办才好?”
田幼薇也没办法,一是她不懂得这个,二是说了也没人信,这样的世道,个人的力量太渺小,能保住自己和家人已是足够幸运。
田秉担忧了一回,自己又想开了:“等到丝价上涨,我们赶紧卖掉吧?”
田幼薇摇头:“不急,还不到卖的时候。”
鉴于之前自己表现太差,田秉底气严重不足,没敢再跟她争,只道:“你要用我就说,我一准办得妥妥的。”
田幼薇微笑点头:“那是肯定的。”
半个月过去,整个江南一直阴雨绵绵,僵蚕病不断蔓延,成了一场大灾难,以至当季蚕丝减产七成。
蚕农吃了大亏,都不敢怎么喂了。
而这个时候,高丽的商船即将抵达明州港。
按照惯例,高丽人每年都会换回许多生丝。
于是生丝大涨,好些人来询价,都想买走田幼薇囤的那些上等生丝。
杨老兵的作用充分体现出来,不管对方怎么利诱怎么劝说,毫不动心,只将库房看得严丝合缝,再把对方提的价记下来报给田秉,让货主自己定夺。
田秉听到那生丝价一天一个样,几乎翻了四五倍,喜得心花怒放,又去劝田幼薇:“卖了吧,落袋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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