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从小就吃的这行饭,自然有自己看人看东西的标准:
她早已看出,这赵老三是极会做人说话的那种低端卖家,别看不起这种人,家里说不定有几大院子房,一屋古董家具也说不定。
只看这男子一路行来,谁那儿也没停,到了他这里才看一眼就知道,这人做生意还是很厉害的。但宝珠这次猜错了,男子走过来可完全是因为她身上的衣服。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甄宝珠第一次出门,遇上过的乾启。
赵老三殷勤地说:“我正说今天回家去给您打电话呢,新来个好东西,都没给别人瞧。”说着,掀开自己坐着的箱子。
乾启打量着蹲着的那人,也看不出是不是那天见过的那女孩,身上的大衣和帽子极有标志性,可他不敢认,现在谁还出门总穿一件大衣?
他的心中略微郁闷!要说他自己,平时还真不是那么轻狂的人,那天也不知怎么了,就是那么寸!偏生又加上那一眼,瞅见了女孩清艳堪怜的样子,心里就生了内疚,觉得人家样子已经够憔悴可怜了,怎么自己还跟着踩了一脚。
如果真是遇上了,道个歉起码自己心里能好过点。可这样只衣服像,没看到脸他也不敢认呀。
赵老三转眼已经找到东西,递过来一叠照片。
“乾四爷,您看看。”
这样大咧咧从宝珠面前过,她就半点不客气顺便扫了一眼。是一个宋代龙泉窑的瓷瓶。
“东西不敢带过来。我知道你主要玩清三代,可这真是个好东西。”赵老三对乾启说。他不敢给乾启假东西,他喜欢和这人做生意,是因为这人慷慨,他总愿意出比别的买主多一些的价钱,也因为这样,这市场谁有了好东西,都能第一个想起来他。
乾启看了看照片,是一个龙泉窑梅子青的小赏瓶。南宋的龙泉窑是最好的,而梅子青色,更是龙泉窑里最好的色。这只如果是真,那在市场上可是难得了,也不知赵老三从哪里弄来的。
乾启把电话递给他,“什么价?”
赵老三接过,郑重在上面按了几个数字,又小声凑前点说:“是个官二代的孩子拿过来的,最近家里出点事,他爹双规了,说这是以前别人送的礼,我让我七哥给掌了掌眼就收下了。东西现在就搁我家里。”完了又补充,“我没加多少钱。”
乾启看了看手机上的价钱,如果是真货,花这些钱收一样东西也值,点了点头,“那回头今晚上我去看看。”说着,就站了起来。
赵老三笑的见眉不见眼,这位先生是位吐口吐沫是个坑的主,说话极算数,他一点不担心:“那好,那好,我等你电话。”
乾启抬脚走了,临走前,又看了那蹲着的人一眼,可人家还是低着头,无法看到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被自己误伤的那位?
他不惯和女人搭讪,去搭人家肩膀问也觉得不合适,无奈地走了。
这市场他常来,在有那个跑路的艺术品经纪人之前,几乎一周七天他都来,那时候不懂呀,来这里聊聊,看看,交了差不多的“学费”,慢慢就入行了。后来半年前,熟人给他介绍了一个艺术品经纪人,结果没想到……靠人还是不如靠己!
其实现在这里已经轻易不会有好东西了,所以他来的少,何况这里一般常驻的老人,都有他的电话。
顺着街一直逛到头,心里还是搁着事,总惦记着,到底刚刚那人,是不是那天见过的?
这种感觉和自己如果看上件东西,但不肯定时,犹豫的心态很像,忒折磨人,他想了想,转了一圈又回去了。
也不管人是不是已经走了。
远远一瞧,他心里乐了,人还在呢。
走过了一圈,再没人大声喊他,刚见过的摊贩也只是点了点头,他静静远看着,赵老三都没看见他,正对着对面女孩在说话。
他走近,就听见赵老三说:“大小姐,那您倒是给句话,要什么东西,我才好去给你找呀……您到底是玩什么的呀?想要什么?就算想要生坑货,您也得说一声不是。”
就见那女孩根本不接茬,伸手拿起旁边的一个斗笠碗说,“现在都怎么去贼光?用烟熏还是简单的泡茶水,这色,难道还用了碱?”
“哎呦喂!俺的姑奶奶,俺就是个行里说的“二爷”,只管卖!真不会做,大爷那才是管做的呢。”赵老三声音压得低低的,做贼似的说。
乾启听到,都要笑了,得,人家说着这话,他也不好说。没停,继续向前走了。
又绕到远处一条巷子里,见了几个熟人,也没看上什么东西,转眼,都要到午饭的时候了,他看看剩下没转的地方……心里还是别扭着,跟虫子咬似的,想了想,还是又转回头了。
刚看到他的人都有些惊讶,一天三趟,这是赶的什么洋集?
乾启走的有点急,这都又大半个小时了,不知道人还在不在,远远一看,不由松了口气,也有些吃惊,怎么还在呢?!
顶着熟人的目光,走近了,就听到赵老三说:“哎呀姑奶奶,俺今天算是服了,要什么东西你给句话,我给您交行价总行了吧?我在这市场混了十几年,这里还是窝棚的时候俺就来了,今天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乾启吃惊,这姑娘什么本事,交行价都逼赵老三说出来了。交行价,就是行家对行家,不挣钱的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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