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还有她那卷曲浓密的长睫毛,轻颤扑闪,像极蝴蝶的斑斓羽翼。
一时间,她心思万千,却是根本琢磨不定花九此时的心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再也看不透自己这个孙女的?
她晃悠悠的想着,但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她歇了心思,只有两三个月罢了,到时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许是真的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祖母,孙女想求您个事。”良久,花九低低幽沉的嗓音响起,晕乎乎的唤醒老夫人有些浑浊的脑子。
“何事?”花老夫人也不睁眼,她就那么捻着佛珠,一颗一颗的捋过,古今无波的仿若她已经平静很多年的心境。
“孙女那嬷嬷,这次为孙女挨了一刀,我昨个去看她,大夫跟我说,以后怕是走路都会蹶了,她年纪也大了,我也不忍心叫她做些粗活,所以,孙女想着,给她些钱财,放了出府去,也算咱们花家一番仁义尽致了。”
花老夫人暗自点头,沉思了半晌道,“也好,我也是知晓你处境的,这样,你跟你母亲支会一声这事,就说是我提议的,想必她便不会为难于你。”
闻言,花九小脸都绽放出明媚的花儿来,她状若依恋得蹭了蹭老夫人膝盖,“祖母对阿九最好了,嬷嬷也会铭记祖母这份心思的。”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般嘴甜懂事!”老夫人笑着道,但笑容之下的审视暗芒一蹿而过,不了解的人肯定无法发觉。
但花九本就是个善于观察入微的人,重活一世,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花家人的功利寡情性格,那抹与慈爱笑容格格不入的疏离冰冷,她却是看地个清清楚楚。
“但那嬷嬷一出府,你这里又即将出嫁,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丫头,却是撑不起场面啊。”末了,花老夫人似才想起这茬般。
闻言,花九踟蹰了一下,小脸露出分不知所措,“我……我听母亲那边的吩咐便是……”
花老夫人看了花九良久,确定她小脸之下的不安不似作假后,才慢吞吞地叹息一声,“算了,谁叫你是祖母最喜爱的孙女,夏初在我身边好几年了,也勉强能带出去,就让她以后跟着你吧,模样也不差,作为陪嫁也是可以的。”
听闻这话,花九心中微微诧异,她知道花老夫人肯定不会放过这机会,趁此在她身边塞人,但却没想到连夏初她居然都舍得。
莫非就这般怕她日后做了郡王妃,便无法控制了?在这个时候都不忘将自己拉到家族利益里头,更是对自己的儿媳杨氏,连半点信任之心都不曾有的样子。
心中涌动浓烈的讽刺,花九背着老夫人的视线,不动声色瞟了一眼站角落里的夏初。
只见她只惊讶了那么一瞬,然后便似没听见这话般,低眉顺眼的,安分极了的模样。
又是一个不输碧荷的野心丫头啊。
她心里是这般想的,嘴上却应着,“祖母,这怎么行,夏初那是伺候您的,要是跟了孙女,您日后没个使惯了的,可如何是好?”
花老夫人欣慰地拍拍花九小手,“不碍事,只有儿孙有福喜乐了,我这做祖母的才放心。”
话都说到这地步,再是推辞便是过了,花九顺着话头说,“那……那孙女就谢祖母了。”
“瞧你这丫头,咱们祖孙两,还说什么谢不谢的,这让外人听了去,该要笑话了。”花老夫人惯常会打趣,对任何人都是。
话茬提到这,花九此行的目的却全是达到了,只是多了夏初这么个意外,但她也觉不妨事,老夫人向来只看重家族利益,其他的纠葛她一般是不屑理会的。
所以花九根本不担心,她和杨氏和花芷之间的恩怨被老夫人知道,花府里头这点龌龊肮脏的事,老夫人便没有不知道的。
在正午之际,花九离开了木樨苑,才刚刚出院门,便见碧荷远远走来。
“姑娘,公主府有人来访,这会正在厅里侯着。”碧荷人还未走近,就大声的道,清秀的脸上有急切,急切掩盖之下是淡淡的惶恐,那晚的事,实在是印象深刻,想忘也忘不了。
“可有怠慢?”花九心中一动,永和公主的动作比她想象中的还快,原本她以为至少需要个两三天才会有人造访。
“婢子不敢,泡了上好的新鲜花茶,摆着点心侯着,一路小跑过来,就怕慢了半分。”碧荷已经学乖了,也知道公主府的人怠慢不得。
“很好,碧荷你果然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丫头,刚才祖母说将夏初指给我了,日后,你们还要好好相处才好。”花九眯起杏仁眼眸,在日光之下闪烁过水银般的流光,端是晃得人眼迷。
碧荷脸色一僵,然后她赶紧低下头,丫髻上的珠花曳动,她便扯出一丝浅显而含蓄得笑,“婢子理当如此,姑娘不必担心。”
听闻这话,微翘的唇尖上点了一丝弧度,弯起的唇线弧度深处隐藏着淡淡的讥诮之意。
她倒是想找机会除去碧荷这颗毒瘤,也不是找不到机会,但眼下,却都是不可行的,苏嬷嬷出府后,她身边便只留碧荷一人,再加上夏初,作为陪嫁婢女,估计都还嫌少的,恐怕到时候指不定杨氏会给她塞多少人过来。
有个老夫人身份象征的夏初挡着,便让两人相争,她乐得站一边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