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很多幼时的事情,锦瑟隐隐觉得他二人似乎许久没有这样交谈过,以致苏黎几度笑出声来,两人更是开怀畅饮,好在都是海量,断不会这样轻易醉倒。
苏黎比苏墨喝得多,一共喝下两囊酒,酒气上涌之际大概有些难受,他身子一歪就枕到了锦瑟腿上。
锦瑟一僵,呆住了。
苏黎侧着身子枕在她腿上,面朝着火堆,锦瑟只看得见他半个侧脸,见他闭着眼睛,便以为他是醉了,于是傻乎乎的伸手戳了他一下。
不料苏黎倏地便睁开了眼睛,眸色清明而又冷凝的望向锦瑟。
更要命的是锦瑟刚刚拿过烤鹿肉,手上的油顺着她先前的动作就滴到了苏黎脸上,悬在他脸侧,有一种让锦瑟想哭的可笑。
苏黎显然也察觉到了,却仍旧一动不动的望着她。
锦瑟尴尬的笑了笑。其实她很想为他拭干净,可是他就这样躺在她腿上,还一动不动的看着她,锦瑟根本下不去手!
于是苏黎的脸色又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锦瑟心虚的把手藏到了身后。
苏黎眸色暗沉下来,又转向了火堆。
原本一直靠树而坐,仰头望天的苏墨,这时终于低下头来,看向苏黎道:“天色晚了,回去吧。”
苏黎淡淡应了一声,又过了许久,才缓缓支起身子。
腿上一松,锦瑟悄无声息的松了口气。
只听苏黎又对苏墨道:“我打算明日便启程回京,二哥打算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
苏墨轻笑了一声:“我爱这里清静,指不定要住多久。等到我住得厌了,也许就回去了。”
回到京中,日子终于重新变得有声有色起来。锦瑟只觉得自己在山上捱过了大苦,如今即便是生活在宁王府,也算得上一桩幸事。
而更幸运的是,苏黎在闵山上的古怪行径并没有持续回京中,待锦瑟一如既往的冷淡,回到京中十几日也没有踏入过锦瑟的园子,偶尔在府中撞见,也不过淡淡一瞥便罢。
锦瑟其实很享受这样的日子,因此苏黎待她越冷淡,她反倒活得越自在。
一个月后,便到了一年一度的冬狩之期。
每年的冬狩时间长短不一,其中往来围场的路途便要用去三四日,而当中狩猎之期的长短便取决于皇帝的兴致。
当今圣上似乎很热衷于冬狩,锦瑟听闻自从他登基之后,每年的冬狩之期都超过了十日。
作为今年新纳入皇室的王妃而被皇帝钦点同行,紧裹着披风缩在马车里、围脖风帽一样不敢离身的锦瑟实在不明白这当中究竟有什么乐趣。她自小怕冷,只觉得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还骑着马在围场中打猎,简直是疯子的作为!
“唉。”望着马车外乌云盖顶的天气,锦瑟有气无力道,“绿荷,这一回我若是冻死在了围场,你可得记着找个风水宝地安葬了我。”
绿荷还没来得及答话,马车外忽然传来一声凌厉的低咳。
锦瑟倏地坐直了身子,看向刚好行经马车外的宋京涛:“父亲。”
宋京涛紧皱着眉头,沉声道:“管好自己的嘴,回头见了皇上,切莫失礼!”
锦瑟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却在宋京涛凛冽的眼神中生生忍住了第二个喷嚏,忙不迭的点头:“知道了。”
这天傍晚,刚刚到达停驻留宿之地,苏黎便被召进了皇帝的大帐说话。当他从皇帝大帐出来,遥遥的的一眼便能望见远处的一座大帐前站了个人,身上也不知裹了多少层衣衫,看起来圆滚滚的,偏还被冻得直跳,看起来滑稽极了。
启程前和路途中他都没有见过锦瑟,这时才知道她竟将自己装扮成这幅模样,于是又忍不住皱了皱眉。
锦瑟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冻僵的时候,一转头看见他走过来,忙的停止了跳动,低身向他行礼:“王爷。”
“站在这里做什么?”苏黎淡淡看着她,侧耳似乎听见帐内有什么动静。
说起来锦瑟便委屈:“我倒想进去,可是刚刚一走进去就看见一只老鼠蹿到了床榻底下。”
闻言,苏黎脸色忽而一沉,转向身后的侍从:“今次营帐驻扎由谁操持?”
“回王爷,是秦尚书。”
“叫他来见本王。”苏黎吩咐了一句,一面转向不远处的另一座大帐,待撩起厚重的毡帘,才重新看向仍旧站在原地被冻得瑟瑟发抖的锦瑟,“还不进来?”
他的大帐比锦瑟的宽敞了许多,也温暖了许多。锦瑟一进去就被扑面而来的温暖撩拨得鼻子直痒,重重打了两个喷嚏。
苏黎的侍从小杜是个鬼灵精,见状忙道:“王爷王妃先歇息,奴才去寻御医为王妃煎副去风寒的药。”
帐内便只剩了苏黎和锦瑟。锦瑟径自寻了个地方坐下,苏黎也不理她,自顾自的察看着帐内的围场地形图,标记着今年冬狩的范围。
锦瑟悄无声息的便凑了过去,默默地在他旁边看了半晌,忽然道:“围场里有个叫做好逑崖的地方么?”
苏黎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没有。”
锦瑟也知道围场这种让男子热血沸腾的地方绝不会出现这样的地名,然而却还是不甘心,细细的察看着围场附近的地形,默默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