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倒,“咣当”一声摔地上,惊险躲开了得摩斯的攻击,比他自己去躲要灵活敏捷百倍。
与此同时,又一个利器破风而来。
有了前次经验,这次众闯关者都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利器轮廓”。
同是甜甜圈一员的五五分,在似曾相识的轮廓里,一摸自己腰间:“靠,我的刀——”
刚失去午餐肉罐头的全麦,心里平衡了。
“失物者”的控诉没干扰得摩斯的反应,他脚下未动,只上半身稍微向后一挪,根据他对利刃路线的判断,这一躲,完全可以轻巧闪开。
然而他才刚向后去,就发现不对。
速度不对。
他的闪躲动作变慢了!
余光里,那个早就该死的胖子表情郑重专注,浑身的肉绷紧,显然在操控文具树。
“减速”效果?
得摩斯最烦被束手束脚,胖子连文具树的类型,都戳在他最讨厌的点上。
利刃已到跟前。
以得摩斯现在的动作速度,根本躲不开,所以他也不躲了,而是猛然集中精神,瞬时增强身体操控,直接抬手握住了刀锋。
未参战的闯关者们看呆了:“……”
这他妈是空手夺白刃啊。
就在这时,又一道疾风从得摩斯背后袭来。
明亮的金属色泽在空中划出一道白线。
众闯关者都快审美疲劳了,范佩阳这是又偷了哪家的刀?
下山虎及时给了大家答案:“啊,我的铁核桃——”
众闯关者:“……为什么你的画风这么奇特!”
下山虎:“带刀容易误伤自己太危险!”
众闯关者:“铁核桃是不危险,有屁用?!”
下山虎:“没事儿在手里盘着练握力啊——”
众人:“……”
稳妥易行,朴素健身,还有文化底蕴加持,你赢了。
战斗伊始,不相干的闯关者们就自动自觉让到两旁,而现在,战场中央,双方攻击稍歇,得摩斯站一旁,唐凛、范佩阳、丛越站一旁,彼此对垒,阵营分明。
得摩斯衣服烂了,人却不狼狈,仍气定神闲,连皮肤都还是那样没有血色的白,连番的闪躲,并未带给他一丝一毫的疲惫。
对面三人却不然。
不论是发动攻击过多的范佩阳,次之的唐凛,还是后半程一直辅助的丛越,都有不同程度的体力消耗,范佩阳表现在呼吸稍稍不稳,唐凛则是鼻尖已挂汗珠,丛越最明显,胸膛随着粗重的喘气声起伏。
得摩斯静静看着对面的三人,忽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哪一次守关来着,他也是想送走一个闯关者,结果另外一个多事的出来保护……
想起来了。
得摩斯嘴角不着痕迹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霍栩。
这是今天晚上,他第二次想起那个家伙了,虽然不想承认,但对方的确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不过有趣的是,霍栩那一晚的角色,是眼前这个胖子。
不是他跳出来保护别人。
是自己想杀掉他的时候,有人跳出来保护他。
后续的发展更有趣。
那个热心的保护者跳出来之后,他们就形成了和眼前差不多的双方对垒局面,结果霍栩根本没领情。
他对那人说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话是:“滚开,别碍手碍脚。”
那场景美妙极了。
美妙到得摩斯现在想起那个“热心者”的表情,都回味无穷。
唐凛、范佩阳、丛越:“……”
其他闯关者:“……”
守关人不说话,不攻击,就静静站在那里冥想,放空,脸上挂着诡异笑容,这是什么新型战斗状态?
“不打了。”得摩斯忽然耸耸肩膀,目光重新投到丛越身上,“胖子你运气不错,我现在心情很好,算你过了。”
丛越:“……”
前一秒他还打算壮烈,后一秒就通关,人生的大起大落太刺激了。
“不过你俩不行 ,”得摩斯话锋一转,看向唐凛和范佩阳,“你们勾起了我的兴致,就要负责到底。”
“可以。”唐凛敢帮丛越,就做好了最坏打算,“你喜欢什么花样,说出来。”
“不不,我喜欢传统款,”得摩斯说,“就是聊聊你的恐惧。”
唐凛坦然迎战:“来吧。”
得摩斯摇头:“我要把最想吃的留到最后。”
众闯关者:“……”
战前挑衅、放狠话都行,但……花样,传统,想吃,这是什么魔鬼用词!
说完唐凛,得摩斯又把目光转向范佩阳,仍笑着,眼底却渐渐凉下来:“可口的东西,放一个在最后就好了,所以接下来,就是你。”
范佩阳并不意外,但谨慎起见,还是再明确一下:“你要和我聊?”
得摩斯轻轻歪头,随意打量着他:“你们三个和我动手,如果一点代价都不付,我是不是也太好说话了。所以,一个通过了,一个留在最后暂时安全,那眼下,我只能找你了。”
“行。”范佩阳对聊天顺序无所谓,“但是聊之前,”他看向唐凛,“我要先和他说几句话。”
他说的“要”,而不是“想”。
这一字之差让得摩斯挑眉。
或许别人察觉不到,可对于考核过无数闯关者的他来说,感受十分明显。
要,是要求。
想,是请求。
请求甚至恳求过他的闯关者有很多,直接提要求的,寥寥无几。
且眼前这位毫无刻意,完全真情实感,自然流露。
讨厌他。
得摩斯在心底先给这家伙盖了个死刑的黑戳戳。
盖完了,他才准备发一下善心,允许对方的要求,结果刚要张嘴,那边已经说上话了——
范佩阳:“刚才那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
得摩斯:“……”
所以和他提要求只是象征性地走个流程吗!
没人管守关者心情。
大家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范佩阳和唐凛那里。
马上就要“致命性聊天”了,范佩阳还非要和唐凛交代几句,想也知道,一定非常重要。
不成想,范佩阳一开口,竟然是刚才的事情?
救一个越胖子,而且救成了,结果在生死关头,又拿出来重新掰扯?
围观者诧异。
唐凛却只觉得“看吧,该来的总要来”。
从他为丛越出手,从他看见范佩阳冒火的怒气值,从他甩开范佩阳冲出去那一刻,他就知道,要被对方秋后算账。
唯一意外的是,对方都没等到“秋后”。
“刚才那样的事情,”范佩阳直视唐凛眼睛,又缓而低沉地重复一遍,“绝对不能再有第二次。”
绝对两个字,语气加重,不容置疑。
唐凛定定看他:“丛越帮了我们,我们也应该帮他。”
范佩阳说:“应该,但不是你拿自己生命冒险的理由。”
唐凛问:“你气我擅自行动?”
范佩阳不语,但态度已经很明确。
可唐凛不甘心,非要把话挑得更明:“你怕我死了?”
范佩阳皱眉,他不喜欢这个字,尤其不喜欢从唐凛嘴里说出来,只听一下,心跳都要加速。
唐凛轻轻呼出一口气,像释放了压抑已久的情绪:“你现在明白我的心情了吗?”
范佩阳怔住,毫无预警的提问,让他一时茫然。
唐凛也没指望他一点就透,上次在气头上,他不想说,也顾不上说,最后只给自己争了个“队长权”,可现在正好遇上契机,他就必须要让范佩阳明白——
“我擅自行动,你会生气,所以同样,你擅自行动,我也会生气。你知道一觉醒来,发现人没了,只留一张字条,上面写的还是一眼就能识破的拙劣谎话,这是什么心情吗?”
范佩阳语塞,他以为私自去海底洞穴群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突然被翻出来,还是正正好好将他一军,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都是擅自行动,他再去说唐凛,的确理亏。
但……
“没有但是,没有不过,没有然而,”唐凛把范佩阳想要声辩的念头精准阻击,“你有多担心我,我就有多担心你,比你……”他忽然停顿,语调平缓下来,语气却更笃定,“比你以为的,还要担心。”
也许他现在还无法回应范佩阳的感情。
但范佩阳,从来都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朋友。
范佩阳手心出了汗。
听见唐凛说担心他,他竟然在乎到紧张。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从前的唐凛回来了,可很快他又意识到,不是,从前的唐凛不会把心底想的一股脑丢给他,不会这样释放,坦诚,热烈。
他想抱他。
神殿的光线彻底暗下来了,昏黄变成静谧的蓝,偶尔还有淡淡的银色。
像晴朗的夜。
月光洒下来,照着一对神仙眷……
等一下。
得摩斯:“……”
众闯关者:“……”
他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看着两个男人诉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