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畦并不意外曾三老爷会认出自己,毕竟曾三老爷虽然在外头被人嘲笑说堂堂侯府老爷,竟以做生意为荣。可这样一个能年赚三四万银子的人,哪是外头那些权贵们认为的糊涂人?只能说各人志向不同,曾三老爷就是那种虽生在勋贵人家,却不喜做官,不好读书,而是好做生意的人。
因此在曾三老爷说了那句话之后,容畦就对曾三老爷恭敬地道:“真是在下。三老爷既然说出在下的名字,想来也晓得在下所求何事。”
曾三老爷已经走到主位上坐下,这才用蒲扇点着容畦:“这话说的还有几分中听。说起来,这事,我只是气不过。想我们曾家,对郑家也算仁至义尽。郑老三的两个哥哥,一个因着脚伤,另一个因着我娘许了,都没上过曾家名册。后来郑家那女儿嫁了你,因着你和石家的侄姑爷交好,石姑爷又巴巴地写来了信,庆哥儿又去和我娘软磨硬泡,轻轻一句,就把郑老三两口放出,连那小儿子,都没上名册。郑家全家,只留得郑二一人在这。我原本想着,等再使几年,给他寻一房好媳妇,也就这样放出去,显见得一门好事都由我曾家做尽。可是他做了什么?逃走,我曾家竟有逃奴,这话传出去,曾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曾之庆听到曾三老爷说曾家脸面时候,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曾三老爷狠狠地瞪侄儿一眼,这才重又对容畦道:“你说说,你说说?他还什么时候不挑,挑的是我娘去世的时候。真是欺负人!”
容畦可不敢像曾之庆那样笑出声,等到曾三老爷说完话,容畦才恭恭敬敬地对曾三老爷道:“三老爷说的在理,这件事,若真是我舅兄逃走,做了逃奴,那都不用三老爷发话,在下岳父就能把他捆来,捆在三老爷跟前,要杀要打由着三老爷!”容畦这话让曾三老爷的眉头放开了些:“没想到你还颇为知礼。这件事,郑二做逃奴是做定的,不过……”
“三老爷宅心仁厚,想来也不会狠心,只是在下还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容畦的话让曾三老爷直皱眉头:“我最恨你们这样说了,既然不当讲,那就别讲!”
说着曾三老爷就要起身,容畦没想到这位曾三老爷,脾气竟还不大和人相似,急忙起身拦住:“三老爷说的是,在下的确拘泥了。在下要说的是,郑家在曾家上下四代,已近百年,难道舅兄还不晓得主人的恩情,逃奴会牵连到家人,非要逃走?况且三老爷待舅兄如此信任,舅兄,怎样都不像是会逃走!”
“你这话说的意思,是我曾家诬赖好人?”曾三老爷又坐回去,眼斜着瞧容畦。容畦急忙道:“自然不是诬赖,在下觉得,只怕是有什么误会。况且曾家此刻追索逃奴,舅兄自然不敢出来,竟是个两难之局。”
“你要我曾家别再追索?就凭你这两句话,真是想的太美!”曾三老爷鼻子里哼出一声。曾之庆忍不住在旁开口:“三叔,你听人把话说完好吧?”
容畦已经继续对曾三老爷道:“在下斗胆,恳请为舅兄赎身,到时舅兄不是曾家名册上的人,自然也就不再是逃奴。曾家不再追索逃奴,也就能慢慢寻找。等寻到舅兄,所有疑惑也就迎刃而解。”
“赎身?容爷,我晓得你扬州容家是有钱的,可我若不想要这些钱,就争这一口气呢?”曾三老爷正经八百地说,曾之庆一口茶已经喷到地上。
曾三老爷对这个屡屡拆自己台的侄儿到的此刻已经忍不下去,拍了桌子道:“庆哥儿,你先出去外头。”
曾之庆打开折扇摇啊摇:“三叔,天儿热,火气别这么大,来,来,侄儿给你扇风。”曾三老爷鼻子里哼出一声:“少来这套,你堂堂侯府世子,怎么不如你几个弟弟?”
“那又如何,我还是侯府世子。况且我若太过能干,文韬武略,只怕当今又生出一点不喜欢的心来。”曾之庆挑眉,把手里的扇子啪一声收起来。
伴君如伴虎,特别是这样勋贵人家,子弟不出挑也不好,子弟太过出挑也不好。可天下哪有那么合适的事?只得每一代都要出几个让人嘲笑的人。曾三老爷叹一口气,不理曾之庆,继续看向容畦:“容爷,你说我说的可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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