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害怕。”
她上前一步搂住了他的肩膀,给予他一个最温暖和安定的怀抱,这样的反应太过突然,让沈寻一时有些发怔,他原以为她知道之后会责骂他,怪他没有说真话,却忽然听到耳边那熟悉的声音。
“你没有做错,他是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虽然我也希望你能够平平淡淡的过完下半辈子,但那个人杀了你的至亲之人,还要杀你,并将掠夺的东西当做是自己本该拥有的财产,向全天下炫耀这一切。即使你咽得下这口气,我也咽不下。”
是的,我们没有兵权、没有钱财、没有愿意卖命的国士旧臣,没有任何一个派别愿意站在我们这一边,但如果,他死了呢?
如果华昌王死了呢?
有些事情不去尝试,就永远都不知道它的可能性有多么大。
“人生本就很短暂,你是我的男人,我可不愿意让你做一辈子的懦夫。”司徒兰偏过头,从侧面凝视着他那又长又密的眼睫,柔声道,“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站到了你的对立面,我也愿意并肩站在你的身边,所以沈寻,你也不要怕,想做什么,都不要怕。”
耳边的声音清晰而又温柔,沈寻的喉结轻轻动了动,仿佛有什么久违的东西滑过心间,又暖又淡。
“嗯……”
时光是个永远都不会老去的见证人,有些风过掠耳的天长地久只不过是随口的话,然而她的话却好像是刻在磐石上的誓言,即使会经历无数的风浪,也终将停留在岁月长河的礁石中,亘古不变。
有些经历过生死感情是什么都比不过的,就好像他直到老去也无法理解自己的祖先为什么会娶那么多妃子一样。在他的认知中,一生中如果认定了一个人,其他女子的所有行为都只会变成可笑的作态罢了。
司徒兰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在他心中起了多大的波澜,只觉得再不走就找不到住宿的客栈了,起身将他看的那本书收进了包裹中,反正父亲现在拥有的一切和她脱不了关系,拿他一本书又怎么了。
沈寻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东西,走得时候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司徒兰随便装了些东西就拉着他的手朝外走,一只手开了门,也懒得跟他解释什么,只道:“我们走吧。”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其实沈寻很想问一句你是在和我私奔吗,然后他把这句足够招来两把大耳刮子的话噎了回去,只低着头默默跟着她往前走,也不问原因。
司徒兰牢牢牵着他的手,也不像之前那样在意别人的看法了,走出大门的时候,被站在门外等了半天的管家吓了一大跳。
好半晌才缓过神来,司徒兰深吸了一口气:“有什么事吗?”
老管家叹了一口气,把手中那一包东西递了过来:“这是老爷吩咐我交给你的,让我一定要亲自交到你手上……还说……”
司徒兰扭头就走。
老管家连忙拽住了她的袖子,苦着一张脸好说歹说:“您就收下吧,这外头不安全,没点盘缠可活不下去。老爷一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现在八成悔的肠子都青了呢,您在外面散散心、消消气,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回来,何必跟自己亲爹怄气呢?”
司徒兰停下脚步,呼出一口气,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连句谢谢都不说就拉着沈寻走了。并不是因为薄情或者心狠,而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管家那张满怀善意的脸,她有点看不清自己心中所想了。
手里拎着包银子,走在路上虽然有些忐忑,但一想到身边站着个能一招撂倒作案多年的采花贼的男子,就觉得不是那么担心了……
这种时候客栈大多打了烊,可也还是有些没关门的,两个人走了许久才找到这么一家。
“两间房。”司徒兰毫不犹豫道。
自从自己拙劣的谎言被她戳破了,沈寻好像也不打算隐瞒什么了,手指轻轻在台前敲了敲,正直道:“一间就够了谢谢。”
司徒兰白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
沈寻立刻展开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省钱啊。”
发现自己想多了,司徒兰老脸一红,认真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还是妥协了,准备付账,打开手中据说装着盘缠的包袱。
刚一打开,她整个人忽然僵在了原地,鼻子酸了酸。
沈寻被她这样的反应弄得有些茫然,于是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那一堆银子裹着银票的最上面,放着一把古铜色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