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手可热的太子妃霍清秋,她抬头看了一眼华昌王,见他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纵容而特别,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并没有介意自己的事情,也自然了,她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他的大业。
面纱下的霍清秋莞尔一笑,起身就走到了他的身边,也不管旁边还有两个外人,同往常一样开始给他捶背。
“王爷想不想我?”
沈兼偏过了身子,旁若无人的按着她的手,半是温柔半是敷衍道:“自然想。”
自从霍清秋走到了华昌王的身后,慕子川就自觉地朝后退了两步,不知是出于疏离,还是厌恶,只尽量和他们离得更远一些,然后把头偏了过去,盯着跪在地上的那人。
王爷正忙着和别人你侬我侬,自然没空去管正事,慕子川作为他身边最得力的左右臂膀,自然是有资格过问的。
“事情办妥了?”
地上那人听见问话,连忙道:“都办妥了……”语气中听起来还有那么一丝无奈和慌乱。
那人正是皇帝跟前最红的大太监常公公,本是没什么机会出宫的,但皇帝恰好吩咐他出宫办一件事情,刚好遂了他的意,于是派自己的心腹干儿子替自己办事,自己假借采买司的名义出宫直奔华昌王府。
华昌王这才借过话头。
“你也不必过于紧张,那药劲不大,看起来不过普通风寒,只是时间久了才会慢慢浸透入骨。太医院的人对尧谷那神乎其神的医术可没什么太大研究,皇帝又一向体弱,根本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去。”
“是是是。”常公公有气无力的说道,“霍姑娘怕引人怀疑,为老奴着想,给宫中几个嫔妃和那司徒良娣也用了些,分量不多,但是也能造成受风寒的假象了。这样一来,陛下突然生病也就不显得那么奇怪了,这天气,受点风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慕子川的表情本来一直都很平静,直到听见那个名字的时候才突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皱着眉责问道:“你们给她用药?”
霍清秋知道他会是这么个反应,连忙解释道:“慕将军可别先忙着生气,谁不知道司徒姑娘是你心头的宝啊,哪敢动她一根毫毛?只不过拿她做做幌子罢了,而且呀……我还准备给自己也用一些呢,这样又没有太大的伤害,还能摘掉自己的干系,何乐而不为?”
慕子川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也没因为她的身份而搭理她,只低着头沉默不语,他的身材修长而笔直,浅浅的日光落在脸上,像是一尊自眩光中静立的雕像。
常公公依旧跪在地上,絮絮叨叨的说着:“王爷若是能保证这药万无一失也就罢了,若是教人查了出来,老奴就是几十条命也不够砍的。说实话,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王爷大业有成,老奴也不指望能有什么善终了,但求王爷留个全尸……”
话刚落音,霍清秋心中突地一跳,不知道是被这段话惊到了,还是为自己生了些什么不好的预感。
善终……
沈兼瞥了他一眼,眼神危险的眯了起来,却也没责怪什么,只道:“常公公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对本王的忠心日月可鉴,重赏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为难你?”
“多谢王爷不杀之恩。”那常公公匍匐在地上,冻得嘴唇都有些犯哆嗦,却还是求道,“王爷吩咐给老奴的事情都办妥了,现在能去看看……阿喜吗?”
华昌王叹了一口气,大手一挥,吩咐道:“带他去吧。”
常公公感激地磕了几个头,跟着慕子川出了门,哪怕只有短短半个时辰的相见,他也心甘情愿。
阿喜是他的对食,原先本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嫔的宫女,后来却成了太子的乳母,因为宫中相互扶持了二十余年,那些年的陪伴让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温暖,所以感情比寻常百姓家的夫妻还要珍贵。哪怕现在都老了,哪怕对方已经却被命运折磨得不成人形,也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减淡。
慕子川原本也不了解这些事情,都是慢慢知道的,他带着常公公慢慢向某个偏僻的院子走去,脚步又稳又快,轻锦云头靴在雪地里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人心中有些莫名的发悸。
一路上遇到的护卫和侍女都会主动向他行礼,他都一一点头略过。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一个破旧的小院落面前,慕子川命人打开了院子的大门。遣退了守门的人,然后一手持剑,很是识趣的站在门外没有进去,他只不过是一个负责引路的人,也就没必要管太多的闲事了。
常公公迈步进去的时候,双脚都有些颤抖,像是不敢面对一些东西,却又不得不去面对,他往前走了两步,有些踉跄。本来已经是皇帝跟前头一把交椅的大太监,却在此时慌了神。
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朝那个破旧的房间走去。
阿喜……我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