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纳兰容若甩开上前请他回房的家仆,问道:“阿玛,你关着我打算做什么?”
“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我什么时候放你出来,别想着逃出去,不然遭殃的就是你屋里的人和那个女人。”纳兰明珠拂袖而去,纳兰容若焦急地哀求道:“阿玛,您不能伤害她!”
砰……
杜老爷听到声响,急急地跑出来问道:“闺女,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滑了手而已。”杜芸娘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事发生,踱步到窗边低喃道:“容若。”
纳兰家大院内,纳兰容若正被软禁着,门外密密麻麻地站了十几个家仆。纳兰夫人推门而入,心疼地唤道:“容若。”
纳兰容若像见到救星一样,奔上前哀求道:“额娘,让我出去好不好?”
“不是额娘不答应你,只是你阿玛已经发话了。”纳兰夫人给身后的人递了个眼色,立马有婢女拿着一大堆画卷上前,纳兰夫人接着说道:“你自己看看,喜欢哪个就跟额娘说,那位姓杜的姑娘就忘了吧!”
纳兰容若不看一眼,回绝道:“额娘,我不要,我喜欢芸娘,我只想娶她。”
“孩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要娶杜姑娘做正妻是不可能的,你现在顺着你阿玛,以后还可以求着他让你纳杜姑娘为妾,这样大家都好不是吗?”
“不好,我不会委屈芸娘,孩儿要娶她,此生仅一人。”
“可是你这样跟你阿玛扭着,只会害了杜姑娘啊!”纳兰夫人一时情急脱口而出,语毕才知道漏了口风,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额娘,您这话什么意思?芸娘怎么了?”纳兰容若紧张地抓着母亲的手,见母亲不回答,复又哀求道:“额娘,您告诉我,阿玛是不是为难芸娘了?”
纳兰夫人禁不住儿子的连声哀求,可是也不敢违背丈夫的决定,劝道:“孩子,别问了,乖乖听你阿玛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们纳兰家定不会亏待了杜姑娘。”
“什么不会亏待?阿玛打算用金银珠宝打发她吗?芸娘一身傲骨,绝不会贪这些,她不是那些贪慕虚荣的姑娘。”
“是也好,不是也罢,她已经离开了京师,所以…”纳兰夫人拍了拍儿子的手背,苦口婆心地劝道:“忘了吧,孩子。”
“芸娘走了?不会的。”纳兰容若固执地摇着头,不肯相信杜芸娘就这样离开了,想了想,复又问道:“阿玛到底对她做什么了?额娘,你告诉我,芸娘到底怎么了?”
纳兰夫人被他晃得头昏眼花,这孩子自小只知练武,从不近女色,何曾见他对哪位姑娘上心过,更别说如此执着。
“额娘也不清楚,只是问了忠叔几句,他说杜姑娘是自愿离开的,孩子,说不定她只是骗你而已,这样的姑娘不值得啊!”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纳兰容若失魂落魄地夺路而去,纳兰夫人未及阻拦,急急地喊道:“容若,别去!”
门外的人见他一支箭似的冲出来,赶紧拦截:“少爷,您不能出去。”
“滚开!”纳兰容若怒喝一声,他的身手本就不弱,加之那些家仆不敢真伤了他,下手都掂量着,所以纳兰容若三两下便突破重围离开了。
“容若!”纳兰夫人随后出来,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纳兰容若发了疯一样跑过一条又一条大街,才到了杜家父女在京师安身立命的小店,却不料店里早已人去楼空。
“芸娘。”纳兰容若不敢置信地推门而入,等待着他的却是纳兰明珠,带着最后的希冀奔过去,跪下问道:“阿玛,芸娘呢?您告诉我,芸娘在哪里。”
“走了。”纳兰明珠抓过桌上的一封信扔给他,纳兰容若急急地的打开,里面的一字一句都蕴含着杜芸娘的决绝。
容若,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曾以为,山无陵,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以为可以破除门第之见,与你天长地久。可是事实证明,贵族与平民之间的差距容不下我们的真情。还记得那日策马,你许下的酬劳吗?我想到要什么了,请你忘了我,我们今生无缘,但愿来生再遇。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一定是阿玛逼她离开的是不是?”纳兰容若痛心疾首地逼问着,纳兰明珠冷哼一声,回道:“我只是让她认清你和她之间的差距,认清楚现实,你们不可能在一起。”
“我要去追她回来,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抛下我离开?”纳兰容若起身便要跑走,纳兰明珠好不容易才让杜芸娘知难而退,岂会让他再追回来。
“阿忠!”纳兰明珠一声令下,管家立马大跨两步,把手一劈,纳兰容若一时不慎,随即昏过去了。
城郊破庙里,杜芸娘正在月下思念爱人。杜老爷从后靠近,忧心忡忡地劝道:“闺女,忘了吧,纳兰家这样的贵族,我们小家小户高攀不起啊!”
“爹,对不起。”杜芸娘终是忍不住眼里打转的泪水,啪嗒啪嗒地滴落。
杜老爷心疼地替她擦拭着,叹气道:“对不起什么呀?爹早就知道店是他买下来送给我们的,我和你娘共枕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道她留给你的嫁妆有多少吗?要知道京师的一个柴房都比胡陇县的一间房子贵,那些不值钱的东西再多几箱,也买不起那家店,爹是看他心疼你,才不说穿。”
“爹,我很想很想他。”杜芸娘泣不成声,杜老爷把女儿拥入怀中,安慰道:“闺女,别哭了,以后我们父女相依为命,很快你就可以把他忘掉的。”
“我们前些日子还玩得很开心的,他说我们会天长地久,永不分离,为什么眨眼间就变成这样了?”
“傻孩子,他真想跟你天长地久,又怎么会偷偷掩掩,爹早跟你说过不要跟他走得太近,你偏不听,你向来精明,这会怎么如此糊涂?”
杜芸娘摇了摇头,坚定地回道:“不,女儿相信他是真心实意待女儿的,情真情假,女儿能分得出来。”
“真也好,假也罢,你们今生注定了无缘,你又何苦纠结于这段感情里?该放下的时候就要放下,过于执着只会苦了自己,听爹的话,别再想了,等天色一亮,我们就离开这是非之地,以后见不到,自然会渐渐忘掉了。”
杜芸娘没有回答,要忘记谈何容易,不然当日就不会明知道艰难重重,也一头陷下去了。如今已经爱得无法割舍,无奈纳兰家容不下她。
“伯父。”杜芸娘惴惴不安地欠身行礼,跟纳兰容若一起有一段时间了,第一次见他的父亲难免紧张。
“注意你的言词,一介平民,没资格称呼本官为伯父。”纳兰明珠本就不好的脸色更是铁黑,他的来意,杜芸娘已猜到几分,毕恭毕敬地再次行礼:“是,纳兰大人,不知大人今日到来,所为何事?”
“本官的来意你心知肚明。“纳兰明珠打开早准备好的箱子,打发道:”这里五百两银子,马上离开京师,再也别让容若见到你。”
“敢问大人,这是您的意思,还是容若的意思?”
“不管是本官的意思,还是容若的意思,结果都一样,容若夸你冰雪聪明,那你应该知道自己的立场,你要是收下这些银子,那么大家都好办,不然,只怕你们父女承受不起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