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不再,人面更是全非。
玄烨失神地抚着桌上的古琴,抚着那染血的地方,那是洛舒雅的血,是他未来得及解救的爱人的鲜血,悔恨在一瞬间盈满心间,玄烨独对空无一人的殿堂,断了三年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低喃着问道:“雅雅,你寂寞了吗?如果你真的回来了,出来见见我可好?哪怕只是一眼,让我看看你。”
纳兰容若踌躇片刻,劝慰道:“皇上,死者已矣,洛妃娘娘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皇上这样伤心的。”
“容若,爱到深处,那是一生一世的事,爱是一生的,痛也是一生的,等你爱过痛过之后,才会明白朕的感受。”
“属下也爱过痛过,所以属下知道放下才是解脱。”
“放下谈何容易,月下相遇的一刻,朕的心已经认定了雅雅,此情不渝,所以失去雅雅的那一刻,朕的心也跟着死去了。”玄烨转身背对着他,不想让他看到帝王的脆弱。
纳兰容若看着他满是孤清与沧桑的背影,相劝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此情不渝’能有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爱,痛也甘愿了吧!
水雾朦胧,青山绿水中琴声飘扬,远处一个高台上,一青年男子正抚琴沉思,似有万千愁绪萦绕心头,背后一白衣少年正拿着衣袍靠近。
“今早湖面潮湿王爷小心着凉。”君少卿把衣袍披到福全身上,福全随即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笑道:“你比府上的丫鬟还要细心,本王怎么可能着凉?你这不是来了吗?”
君少卿听后也展颜一笑,故意问道:“王爷的意思是嫌府上的丫鬟太粗心了,还是说属下像女人?”
“本王是夸你做事细心。”福全一字一顿地解释着根本不需要解释的话语,君少卿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性子,他早已经见惯见熟了。
“呵呵,谢王爷夸奖。”君少卿得意地笑着,福全不再理会他,继续刚才的弹奏,绵长的音律诉说着心里的烦忧。君少卿皱了皱眉,问道:“王爷的琴声低沉,听起来愁绪满怀的,是在想洛妃娘娘吗?”
“恩,转眼间三年过去了,不知道她在天上过得好不好,投胎了没有?”福全满怀忧伤地望向天际,仿佛要把心中所想、手中所奏传到那无法到达的天堂。君少卿轻叹一声,劝道:“死者已矣,王爷远离朝纲,流离在外多年,却始终无法释怀,何苦呢?”
“少卿,爱到深处,你不懂。”
“王爷那种跨越生死的爱,属下或许是不懂,可是属下还会念,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可是王爷有否想过,最深层次的爱不是生死相随,而是放下,过去的已经无法挽回,执念只会造成更多的伤害,让爱埋在心中不是更好吗?”
福全轻笑着摇了摇头,回道:“对舒雅的爱已经像毒液一样溢满心房,想一想都会心痛不已,如何能埋?该怎么去埋?”
“真是两兄弟都一个样。”君少卿无可奈何地嘀咕着,福全抓住他话里的信息,拧眉问道:“纳兰侍卫又来了?”
“那王爷是见,还是不见?”
“他来这里不外乎是劝本王回去,让他走吧!”
对于他的回答,君少卿似乎甚为不满,埋怨道:“刘备三顾茅庐请来诸葛亮,人家好歹来了不下十次,怎么一点都打动不了王爷?”
“因为他不是刘备,本王也不是诸葛亮,该回去的时候本王自会回去的。”
“看来我这脸皮又要遭殃了。”君少卿抱怨着往回走,可是才走几步就被福全叫住了,回身询问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少卿。”福全徐步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你文采风流,谋略过人,十五岁已经是响当当的京师第一才子,让你一直无声无息地跟在本王身边,你后悔过吗?”
“怎么王爷嫌我吃闲饭,想赶我走?”君少卿故意打着哈哈开玩笑,福全哭笑不得地回道:“你明知道本王不是这意思,即使本王不入朝堂,养你一只瘦猴子还绰绰有余。”
“那王爷就继续养着呗,别想赶我走。”君少卿不等他再发话就离开了,头也不回地说道:“属下顺便去看看早饭准备得怎么样,王爷也别站太久了。”
福全轻轻一笑,再次看向天际,低喃道:“舒雅,时间差不多了,你再等一会。”
福全回到屋里的时候,本该走了的人却意外地还等在大厅里。纳兰容若抱拳一礼,道:“参见王爷。”
“不是让你走的吗?”福全绕过他坐到主位上,君少卿立马上前奉茶,回禀道:“属下跟他说了王爷不见的,可是他死活不肯走。”
“王爷,属下奉皇上之命请王爷回朝。”纳兰容若语气真挚地请求着,这句话,他都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每次的答案都一样。
福全没有回话,答案不言而喻。纳兰容若接着说道:“王爷恕属下直言,眼下外有前朝余孽密谋叛乱,内有奸臣霍乱朝纲,王爷身为皇室中人,皇上的兄长,为何不肯回朝助皇上一臂之力?”
“本王只想快意人生,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本王早已厌恶,回去也是徒然,再说皇上深谋远虑,闳才伟略,又有众大臣相助,假以时日,必定能驱除奸邪,安定国邦。”
“皇上殚精竭虑,无奈奸人狡猾,朝臣众多,可是又有多少个是忠心耿耿,一心一意辅政的?”纳兰容若见福全不为所动,随即跪了下来,叩头哀求道:“请王爷回朝!”
“本王的答案不会变。”福全冷冷地回绝,纳兰容若势要请他回去,复又叩头求道:“请王爷回朝!不然属下长跪不起。”
“你爱跪就跪跪够了就走人。”福全决然转身回内堂,没再看他一眼。君少卿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劝道:“你回去吧,王爷不肯回朝的原因你知我知,皇上更是清楚,你何必在这里碰壁呢!”
纳兰容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责怪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天天跟在王爷身边,理应劝谏才是。”
“你怎么知道我没劝?兄弟,不管你来多少次,跪多久,结果还是一样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懂吗?十二月初三,你回去回复皇上,皇上自会明白的。”君少卿拍拍他的肩膀也走了,来到内堂的时候,福全明显在等着他。
“给他出了什么鬼主意?”福全阴晴不定地问着君少卿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回道:“自然是让王爷和皇上和好如初的‘好主意’,王爷本就有意回朝,何苦在这里耍脾气?”
福全沉思着抿了一口茶,冷着脸回道:“本王回朝不是为了他,和好如初那是不可能了。”
“是,属下知道了,那请问王爷是否吃过早饭后就启程?”
福全眯缝着双眼打量了君少卿良久,问道:“少卿,本王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意料之中,有时候,你不会觉得自己太可怕了?”
“这叫了解属下跟在王爷身边不是一两天了,王爷要是不喜欢属下揣测您的心思,那么属下以后当个糊涂人就是了。”君少卿一本正紧地说着,福全不禁被他逗乐了,笑道:“你要真当个糊涂人,那本王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想做什么,不就没人知道了吗?本王不怕麻烦,还怕你那聪明的脑袋憋出病来了呢,吃过早饭后再整理行装吧!”
“是。”
清风徐徐的山坡上,一束野菊在风中摇曳,福全正对着一座墓碑喃喃自语。
&n...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