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家业渐渐地有了。连丫头都可以买了。家中再也不会出现无米下锅的情况,甚至挣下了一个小小的铺子……
可是翠蓉越来越沉默。他与她说话,她都不过是敷衍几句,他都怒了,有一次都拉住她的衣服,“你对我有什么意见?”
花架子上的青翠的叶子,被他抵住他的力道给惊到。掉落几片,在她的发鬓边。他一边轻轻地用手摘去,一边却狠狠地抓住她的肩,“翠蓉,到底怎么了?”
“没有什
“你给我说实话!”他恼怒起来,只觉得她的眉梢眼角里头,都是在笑话他,“到底你觉得我哪里不好了?我平时也很疼你,重活累活也不让你干,家里银钱不多,甚至也买了伺候你的丫鬟。我对我娘都没有这么好,翠蓉,你还想要什么?”
还想要什么吗?……
王翠蓉低着头,裸露出那光滑又洁白的脖子。她的身上总是有令他安心的气息。他心里头难受得很,“你为什么不开心?银子有了,也不再那么受穷了,你为什么还成日里都不笑一笑?”
她却忽然抬头,定定地看着他。
“你真的觉得对我很好吗?”
他见她这么问,心中疑惑,却还是点点头。
她忽然就笑了,如夏花一样灿烂,“景哥,你如果对我很好很好,我自然也对你很好很好。兴许你不知道,从我刚来你们家,我夜里寒冷,你将自己的被子抱给我盖的时候,我心里头就认定你了。如果你真的对我好,我自然也是对你一辈子的……”
可她就是不说自己有什么意见!
很多年后,王翠蓉自己变成了一个耄耋老者,孙女都会在地上跑的时候,她自己总结,得出的结论是,她人生悲剧的一小半来源,是来自于这个“作”字。年轻的姑娘家啊,最喜欢“作”,总是希望什么都不说,自己的情郎能够自己想到。想啊想,等啊等,等他幡然悔悟,蓦然回首,然后再给他个宽大处理,勉为其难地原谅了他,两个人再欢欢喜喜地过日子——可惜,兴许有些人便是那么钝呢?
他永远都想不到,王翠蓉压根就没有叫他心爱的表妹干许多活,倒是她,天天上演头疼脑热。他也压根想不到,自己的亲娘,也会伙同她那么深恶痛绝的侄女,一起说着翠蓉的坏话。三人都能成虎,两个至亲说着王翠蓉跟外男勾勾搭搭,没有妇德,他就算不信,天长日久地说下来,心中也产生了犹疑。
尤其是,快要成婚之前。
那时候临城最富裕的,便是楚家和甄家。那楚家的大公子,似乎对王翠蓉,颇有意思。第一个铺子,便是在楚大公子的帮助下买的。要不然,还得多花许多银子,也还没有那么好的地段。
小表妹多次充当耳报神,向他报告几日几时那楚大公子又亲自用楚家那华丽的马车送表嫂回来。那母亲大人,便是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家大业大”的吴家大爷,不讨一个小妾,是不成体统的。而那小妾的最好人选,不正是那表妹吗——还省了好大一笔银子!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吴家的眼里蓄着一汪泪,看了那王裕盛一眼,哑着声音叹息道,“我后来才晓得,我的妻子心中,没有我了……”
王裕盛见他刚才呆愣了许久,忽然吐出这么一句话,心中焦急的他早就十分火大,一听他这么说,立刻一个爆栗敲下去,“你说的王翠蓉,如果不是我的女儿的话,死了也跟我没关系!”
吴景心中大痛,眼泪竟然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死?她怎么会死?死的会是我!我若是死了,她便自由了!她早就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王裕盛嫌弃他磨叽,一把踹开他,便与萍茹说话,“那你呢?你晓得这个叫王翠蓉的吗?”
萍茹刚才被如此这般惊吓了一番,早就吓破胆。一被问话,自然是战战兢兢,无所不答,“大人您说的,想必是奴婢的主子吧。刚才大爷说的无一不是真的,长得非常好看,性格也很坚毅,很多男子都不如她!”
“那你可知道……”他见这女子有些像丫头,忽然脑子灵光一闪,便问起来,“她身上背后有个月牙形的胎记,你见过吗?”
“奴婢并没有资格服侍主子沐浴的,那是贴身丫头的活。”萍茹心中也希望主子便是那王淑华,至少他们这次便安全了。可惜自己到底不敢说话,只能小声地回答。
“那你呢?”王裕盛回头瞧吴景,“你是她丈夫,总该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