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大喝,睚眦欲裂。
汤淳和金枝寻到王翠蓉的时候,她正在后院的小花园里。
难得是个晴天,日头颇为不错。金枝见到她,早就急哭了,“刚才把那泼妇赶了出去,才一回头,才发现主子没人了。主子脸色可真难看,咱们找了好多地方,都找不到,心里头都急死了。”
汤淳却是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正蹲在地上,对着几株栀子花发呆。听了金枝的话转过头来,脸色惨白如纸。
“主子咱们进屋子里吧,这里风大。”
“金枝,我想一个人呆一呆,你和汤淳先下去吧。”
汤淳却道,“金枝,你去屋里拿一件披风来。我在这里陪老板。”金枝忙答了一声“哎”,背过身却抿了抿嘴,步伐飞快。
“老板,咱们去那边站站,这里的风真的有点大,小心着凉了。”
温和的说话的声音,一张非常干净的脸,心肠也是非常好的。王翠蓉露出了一个白恻恻的笑容,伸出手,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心里头,“我有点冷,帮我捂一捂。”
他简直不敢相信她的话!他听得都有些傻了,因此脸上都冒出些傻气来,接连答应了好几声,却被她笑话,“‘哎’一声就行了,做什么接二连三的!”他傻乎乎地摸着手,只觉得比珠宝还要珍贵,只觉得满心里都是欢喜。
她的手小小的,却并不怎么细腻。许是幼年时做活多了,这几年的养尊处优,也并没有将手养回来。此时是冰凉的可以。他看着她冻得红扑扑的小脸,觉得一定跟手一样冰冷,心中恨不得替她把脸也捂一捂。可她不说,他就不去妄动。
“以前呢,我做活做累了,洗碗,洗衣服,喂鸡,加上有时候还要劈柴,大冬天的,婆婆是一点热水都舍不得的,手也这么冷。那时候景哥对我还好,他也帮我捂手……”
话说到一半,却已经带了恻然。
冬日荒芜的庭院,走到亭子里,亭子里也没什么人气。
石桌石凳冰凉冰凉的,只是亭子能挡一点点的风。
王翠蓉又说话,“景哥曾问我,为什么最喜欢栀子花。煞白煞白的,除了带着香味,也没别的好处了。又低贱,随处可见的。那时候我们的感情是很好的。我的亲人们都死光了,没人待我好,除了景哥,可是景哥他到底……”
到底没有再说下去,眼里却已经带点泪,却说起栀子花的事情,“汤淳你也知道我最喜欢栀子花吧,所以你帮我找的院子里,也种满了这些花,来年六七月,这院子里都是栀子的香气呢。我偷偷告诉你哦,我喜欢这种花,那是因为,我爹娘死的时候,家里连下葬的钱也没有,我都没机会穿孝服,只能在头上戴朵栀子花……见栀子如见爹娘,我这一辈子,没什么父母缘分,连夫妻缘分也没有,怕是孤苦得很了……”
不是的!你还有我!没有吴大爷,你还有我,我会比他对你好的!汤淳想说,可是他怕,他怕亵渎了她,一点点的话都是玷污了她,他怎么敢,怎么能?
于是他眼睁睁地看她抽走了手,双肩抖动,泪盈于睫,白白的小脸怎么看怎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