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压了压,动作流露出不经意的温情。然而这样的温情只维持了一瞬,他的动作便顿了下来,面色微微有些僵硬。
自己在做些什么,这个女人,哪里值得自己亲手为她盖上被子?难道,自己真是不知不觉间对她动了恻隐之心?
只可能是恻隐之心,因为他绝对不会对初霓裳这个女人动情。但即使是这样隐蔽而微小的一点恻隐,她也不能得到!眼中忽然掠过一丝厌恶,洛天澈皱了皱眉,将手抽回来。
对于洛天澈此时心中的纠结,睡得正香的初霓裳却并没有丝毫察觉,她仍旧埋在洛天澈的肩头,闻着他身上干净好闻的清爽气息,睡得十分安心。
她已经许久不曾这样安安心心的睡一场了,这段时间以来,她经历了太多事,实在没有那样闲适的心情来一次安眠。只有昨天吐的昏天黑地的时候,洛天澈短暂流露的片刻温柔,能让她暂时的安下心来,舒舒服服睡一觉。
记得小时候她一直一直睡不好,后来终于找到了一个办法,在怀里抱个东西,哪怕是一个小小的枕头也可以,便能让她的安全感增加几倍,从而勉强让自己进入梦乡。
饶是方才才逼着自己厌恶这个女人,洛天澈看着她小猫一样的睡颜,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色,便情不自禁的有几分担心。
回想起昨天夜里,她歇斯底里的一顿呕吐,几乎将自己的胆汁都吐了出来,几次都痛苦的晕了过去。而在昏迷之中,还是不断的干呕,直到折腾的醒过来,再次伏下身子哇哇大吐。洛天澈眼神微微闪动着,想起来昨天她吐的眼泪汪汪的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只觉得胸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般,不能呼吸顺畅。
那样疯狂的吐法,可能她的身体真的是出了什么问题。洛天澈偏头扫了她一眼,忽然略微叹了一口气,决定起身去叫个大夫来给她看看,瞧一瞧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这样放任她痛苦下去,好像也不太妥当。
只是洛天澈无论如何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在担心这个女人,他心中对自己说着,只是为了不让她死,要是她死了,他就失去了一个很好玩很有趣的玩物了。对,就是这个原因,她从来,便只是他的玩物而已。
想到这里,他便坐起身来。为了照顾身边熟睡的女人,他的动作下意识的放的非常轻,但恐怕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轻手轻脚的坐起身来,拿起放在一旁的紫色绸缎外套穿在身上,然后轻轻的翻身下床。
刚刚落地,他便感觉到一道虚弱却炽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略显诧异的抬头,便看到初霓裳已经醒了,仍旧窝在柔软的被子里,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两只杏眼便显得格外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忽然有些不想面对她的视线,别开了眼,边系腰带边淡淡道:“你醒了。”
“嗯。”初霓裳声音很小,带着刚刚睡醒的喑哑,听起来有些慵懒。但洛天澈却知道那是因为她昨天消耗过度,已经没有过多力气来大声说话了。
其实初霓裳并不是被洛天澈吵醒的,他的动作已经放的非常轻,几乎是没有任何声响的,这么多年的武不是白习的,洛天澈骨骼精奇,是练武的好材料,从小就得到习武师父的夸赞,轻身功夫练得尤其到家。
她又本来就虚弱,对外界的感知能力非常弱,几乎没有听到他起床的动静。让她醒过来的,其实是洛天澈起床后直射到她眼皮上的阳光,虽然早上的阳光并不十分炽烈,但经过了一夜的睡眠,她对这样的光十分敏感,所以瞬间便醒了过来。
她没有洛天澈那样的习惯,没办法在瞬间将精神状态调的那么充足,脑子还有几分迷糊。她试着张了几次嘴,才发出声音来。她窝在被窝里,回想着昨天他难得的温柔模样,情不自禁有些沉沦,她捏着被角,声音柔柔道:“你要去哪儿?”
洛天澈听到她这样温柔的声音,心中一时间有些激荡,但他向来便是泰山崩于眼前也不形于色的性子,这样小小的心情变化,不需要刻意隐藏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仍旧是那样一张容色淡淡的脸,整理着自己的头发,说出来的话没有半分温柔的影子,他冷冷道:“我要去干什么,有必要向你报告吗?初霓裳,你未免管的太多了些,别忘了,你只是一个身份地位的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