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柳依依泣道:“我们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我相信翠云姐姐亦是洁身自好,并没有怎样的出格。翠云姐姐之死是不是和那个男子有关亦是我们所有人的猜测,究竟是不是并没有证据。平素没人见过她和那一个男子过从甚密,她突然死去亦没有那一个男子为她做过什么。是在她死后过了几天,有一个俊朗男子突然到流莺阁寻找她,得知她死去的消息后,那男子征得流莺阁妈妈同意,在翠云姐姐的房里住了一夜,他临走的时候在墙壁上留了一首词,别人这才猜测着翠云姐姐的死是不是和他有关。还有后来,翠云姐姐的坟墓被修整的十分堂皇。”
听柳依依如此说,我忙忙地问:“那……那个男子究竟是什么人?”
“没人知道。姐姐也明白的,有身份有地位的男子去那种地方岂肯透露身份姓名?行踪也隐藏的十分巧妙吧,就连流莺阁的人亦没有多少是见过他的,至于那流莺阁的妈妈,还指不定得了多少好处为他守口如瓶呢。”
我心底明白,到那种地方的人若是有身份地位的,也竭力乔装改扮,旁人无法知晓他们是谁。就像当初的我,尹辉去看过我多少次的舞蹈我不知道,尹旭又去看我也不知道。那如此说来,惹的翠云去赴死的男子绝对不是普通人了。我转向了柳依依:“那男子留下的词你们知道吗?”
柳依依点点头:“那个时候,因为翠云姐姐刚刚死去,她的房间还没有人住。我听说了她房间有人留诗词,忙去看,幸好那词还在,我用一方锦帕写了下来。我想姐姐若是知道此事会问询于我。我把那锦帕带来了,姐姐请看。”柳依依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方锦帕递于我。
我忙接过来展开看,只见那上面写着:相逢不言,依月青竹窗外寒。伤心难画,隔岸花落旁人家。碧霞难留,翠云天上空悠悠。思恨成殇,滴尽沧海泪一行。
这是一首减字木兰词,只是这词……
依月青竹……隔岸花……恍惚间,感觉这词和我有关似的,依月青竹,不是我竹玥玥么?若不是我在那个花柳巷,我不会这样想。这片刻的时间里我突然想到了尹辉,是他么?是他……是,是他说的我么?相逢不言——我似乎想到他就那样的站在一旁凝神看我,而我无知不觉,在我眼神流转间,他心旌摇动,恍若我是为他而来,让他的心山崩海啸。然而,最终,我落入了他人之手。
亦是因为我,他寄情天上的碧霞,却碧霞难留,翠云飞入天空成了千载遗恨,纵然是把沧海之水化成永远的泪,亦是难以挽救了……
这首词是这样的意思么?诗词歌赋是寄托作者自己的感情,旁人虽然能够解释一些,又怎么能够完全明了作者的意思?我并不能完全确定这首词写的是我和翠云,我只是怀疑,怀疑这巧合。只是这世界上的事情,有这么巧么?我的眼前映出尹辉的面容,眉目清俊,神韵悠远,若认真地说,也唯有他这一类人的容貌才能够匹配同样是风韵天然,美丽翩然的翠云。
悲……这是多么的可悲,可恨!
我再一次把目光投往锦帕上,相逢不言,依月青竹窗外寒。伤心难画,隔岸花落旁人家。碧霞难留,翠云天上空悠悠。思恨成殇,滴尽沧海泪一行……
沉重的字,每一个字都带泪带恨,撕心成殇,突然我很恨这种自私自利唯有自我的爱情,容不得别人染指的爱情,让人生生死死,又让人半生不死,让人渴望迷恋,又让人敬而远之,悲伤欢笑,五味杂陈,不想被牵扯又不愿意避开,就这样的磕磕绊绊,让人欲罢不能。古往今来多少痴男怨女被埋在其中浮沉,这——就是爱情。那些刻画爱情的文章太多太多,一面极力讴歌它的美好一面揭露它的嗜血,一面将它描绘的让人避之如蛇蝎,一面又将它刻画的让人崇拜如圣物,就这样的渴望又回避,无论怎样都让人欲罢不能。
这就是爱情吧,这样的爱情毁掉了我的翠云姐姐,我一直都思念着的翠云姐姐。
望着锦帕上的字,仿佛看到一行行的血泪,又看到翠云姐姐那双绝望的眼眸。从这词句的字里行间,我觉得这人并没有逼迫过翠云,只是翠云为什么会这边的想不开?只是她已经死了,不再说话,她的心思就成了我们猜测的密,她含恨而去了,留给我们的亦是恨,还有怨。